第十二章:夜鶯之歌(3)
沈雲風等人趕到客廳,見多了一名風塵仆仆的陌生女子,料定是心雨口中的宇文家的親戚。宇文通開言曰:“賢侄,婷兒是傲兒的表妹,也算是你的妹子。你們相互認識一下。”“見過沈大哥。”李婷兒趕忙起身施禮。“妹子無需多禮,請坐。”沈雲風立時回應,揣測道,“世伯找小侄所談之事,想必和婷兒姑娘有關吧?”“不錯,的確與婷兒有關。”宇文通言道,“婷兒在趕赴這裏的途中,路過聖武城,險些被龍虎堂的惡少歐陽坤霸占,幸遇一位俠士仗義搭救,才得以脫身。”“龍虎堂不就是那個武林大會的組織者嗎?”“正是。”宇文通分析道,“為逼婷兒就範,歐陽坤曾威脅恐嚇,要把她送進宮。由此可見,龍虎堂已非純粹的江湖門派,而和聖武城的城主雷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甚至有所勾結。之前老夫懷疑武林大會空穴而來,可能是一場陰謀,現在看來,已八九不離十。”“此話怎講?”宇文通捋著胡須,解釋道:“聖武城的前任城主雷天,依仗雄強的武力,素來藏有執掌三邦的野心,一直到死都未得逞。而今他的兒子雷兄上台,厲兵秣馬,積極策劃,大概是想繼承雷天的遺願,攻打其他兩邦,進而吞並天下。”“三邦,想必是指迷城、聖武城、鳳凰城三座城邦?”沈雲風揣度問。“沒錯,就是這三座城。”宇文通曰,“三邦向來各自為政,井水不犯河水,偶爾有生意上的往來、民間交流,實屬正常。但此次聖武城借武林大會為名,廣邀各路江湖人士,表麵上是為了推選武林盟主,實質卻是雷雄攫取天下計劃的一部分。如若讓他陰謀得逞的話,三城百姓必將遭受戰亂之苦,以致生靈塗炭。”“世伯憂慮甚是。雷雄為滿足一己私欲,不顧天下蒼生性命,實乃昏君一個!”“你明白老夫找你來的用意了?”“世伯放心,小侄肝腦塗地,也要除掉昏君,以避免戰事的發生。”宇文通搖了搖頭,明示說:“我並不是讓你一身犯險闖入宮中刺殺雷雄。就算雷雄死了,聖武城還會有人出來掌權,戰事一樣難以避免,你能殺的完嘛?”“那世伯的意思是…?”“赴武林大會。”宇文通娓娓講道,“先前不讓你去,主要是擔心你個人安危,不清楚情況。眼下形式已然明朗,不能隻顧個人安危,要對天下負責。你到那裏揭穿大會騙局,盡力阻止悲劇的發生,也算是功德無量,挽救蒼生。”婷兒心想,說得好聽,你自己為何不去?沈雲風勉強一笑,讚曰:“世伯真乃顧全大局、明曉事理之人!小侄願用平生所學,竭盡全力來完成此事。縱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好!南涯兄果然沒收錯徒弟。”宇文通嗬嗬笑曰,“伯父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力挽狂瀾。”“那比武的事還要進行嗎?”“當然。而且你要全力以赴。伯父須看看你的功力,究竟能否扛起這個重擔。”“是。小侄一定不會令世伯失望的。”沈雲風興奮地應道。而在場其他人臉上,無不現出焦慮的神色。話畢,眾人散去。飯後,心雨等人齊聚沈雲風的房裏。他們一致要求赴會,尤以宇文傲最為積極。沈雲風否決道:“此行凶險重重,你們跟著,非但幫不上忙,反而令我有後顧之憂。萬萬不可!”心雨反駁說:“你都不怕,我們怕什麼?大不了一塊兒死。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去!”其他人紛紛附和。“你們非要去,必須先打贏我。”沈雲風正色道,“否則,就留在莊上。”“這招沒用!宇文燕振振有辭說,”我們幾個加起來也未必是你的對手,根本不用比。你不答應,我們就寸步不離的跟著你,叫你哪裏都去不了。”眾人齊聲附和。沈雲風不知所措,一時難以決定,隻得說:“待比武過後,征求世伯的意見,再給你們答複。”幾人這才一哄而散。正午剛過,宇文通和沈雲風等人來到約定地點,比武較量。局外人站在附近觀看,雙方旋即展開一場大戰。他率先發出風雷掌,以閃電之速,劈向對方。宇文通泰然自若,以渾厚拳法化解了對方迅猛而來的掌勢。接著,霹靂腿淩空奔襲,又被宇文通輕鬆閃過。宇文通隻守不攻,其實是想先摸清對方的武功套路,有了大致了解,再行轉攻,無疑將事半功倍。沈雲風未意識到這一點,越發加力進擊,逼其出手。宇文通見對方招式幾乎用完,方開始反擊。交戰雙方懸置半空,渾身散發真氣,彌漫四周。觀者瞠目結舌,嘖嘖稱歎。“我何時能練到這種境界?”宇文傲情不自禁,歆羨不已。“你呀?等著吧!”宇文燕冷言一應。兩人在比拚內力的同時,拳腳上也展開了激烈搏鬥。持續大半個時辰,難分勝負。僵持之際,宇文通心生一計,決定以退為進,收縮內力,實為瞅準時機,極速發難,使得對方掉以輕心。沈雲風果然中計,誤以為對方要全麵收功,稍有懈怠,準備也跟著収力。孰料,收到一半,忽見對方又卷土重來,氣勢更加猛烈,刹那間不知所措,慌忙迎擊,已感到力不從心,眼看漸漸招架不住,就要敗下陣來。在千鈞一發之際,在場焦灼萬分的鶯兒大聲喊道:“公子,用玄魂陣法困住他!”經她提醒,沈雲風驀然大喜,立即使出玉湖仙子傳授他的玄魂陣法,霎時濃濃雲煙鋪天蓋地,半空陷入層層迷霧之中,內力真氣在雲裏霧裏頓然失去了功效。沈雲風以此為屏障,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宇文通在陣中,左衝右撞,仔細巡望,找不到突破口,一籌莫展之際,眼前兀然現出幾樽石台,遂想,不妨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於是,他果斷獨**上,屏氣凝神,閉目調息,果不其然,周圍的團團迷霧逐漸消散,豁然明亮。然而,此時沈雲風早已恢複元氣,重聚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還在定期凝神的宇文通。宇文通急忙警覺、從容不迫的迎擊來襲,但由於內力運功不足,對方攻勢又過於剛勁迅猛,勉強迎戰也是回天乏力,敗跡已露。沈雲風仍在奮力勃發的全速推進,絲毫不顧對方已處於十分危急的形式,一再將其逼入進退維穀的絕境。宇文燕、心雨等人愕然大驚,分明看到宇文通口出鮮血,恐怕難以支撐,遂大聲疾喊:“沈大哥(師哥)!快收手!”沈雲風也發覺情勢不對,欲回收內力,可由於進速極快,一時很難遏製。“內功心法,公子!化剛勁為陰柔。”鶯兒急忙高聲提示。沈雲風頓然恍悟,即刻啟動內功心法,默聲而念,抑製一發不可收拾的危局。頃刻間,沈雲風的內力和掌勁同時撤離對方。宇文通連連向後退離幾丈遠,險些撲到,勉強得以站穩,手捂住胸口,嘴角微露出血跡。沈雲風收掌站定,回歸元氣,急忙跑到對方跟前,攙住他,歉疚道:“小侄無禮冒犯,請世伯降罪。”其他人一起奔來,慰問情況。“沈大哥,你怎能對我爹下如此重的手呢?”宇文燕嗔怪道。“沒事,沒事。”宇文通嗬嗬笑道,“比武較量,形勢難以控製,常有的事。世侄也是身不由己。不能怪他。”“伯父又不是你的敵人。你險些置其於死地,到時候,看你怎麼跟我爹交待?”心雨忿忿道。“沈兄,對敵人當然要心狠,對自己人何至於此呢?”宇文傲如是說。麵對三人的紛紛指責,沈雲風沉默無言,一概領受,突然跪倒在地,悔恨難當:“小侄險些鑄成大錯,懇求世伯重重責罰。”此時此刻,鶯兒雖能體會到他的難處,卻不能為其辯解,默默的侍立一旁,心裏著實難受。“賢侄快起!”宇文通連忙道,“此事不能怪你。如果不是全力以赴,老夫又怎能知道你的真實功力呢?受點內傷沒什麼,稍微調息一下就好了。”“世伯如此寬宏大量,小侄更無地自容。”沈雲風站起身,低著頭,慚愧萬分,無顏正視周圍的人。鶯兒道:“公子,既然伯伯原諒你了,你也無需太自責,都怪鶯兒隻顧著觀戰,沒能及時提醒,險些闖了大禍。”“好嘞。事情已過。你們不必再放在心上。各自散了吧!晚上,我再囑咐你們有關參加武林大會的事情。”說完,在女兒的攙扶下,宇文通步履蹣跚的離開武場。宇文傲和心雨隨之離去。場上隻剩下他和鶯兒兩人。“公子,他們都走了。我們也走吧?”沈雲風悵然失落,突發其問:“鶯兒,我是不是很沒用?”“公子何出此言?”“仙子傳我的內功心法,該用時不知道用,還需要你在一旁提醒。如果你不在場,我豈不要遺恨終生?”“公子多慮了。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你一時忘記,並不表示永遠忘記。況且,鶯兒會永遠留在公子身邊,時刻提醒公子。如此一來,公子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沈雲風若有所思,沉聲道:“師父曾說過,一個性情剛烈而又不懂得克製的人,遲早會闖出大禍。所以,才讓師妹陪我一起下山,以在旁邊時刻提點。起初,我不信,認為沒這個必要。現在看來,師父的確是用心良苦。今天要不是有你,恐怕這輩子我沒臉再見師父。謝謝你,鶯兒。”“公子幹嘛老向我道謝,鶯兒隻不過做了分內之事罷了。”鶯兒微笑而應,話鋒一轉,“但求公子帶我一同參加武林大會,別把鶯兒一人撇在山莊不管不問。”沈雲風為難道:“不是不帶你,而是那個武林大會確實很危險。帶你前去,萬一有個閃失,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仙子交待?”“即便死在那裏,鶯兒也心甘情願。”鶯兒應曰,“到了下麵,我自會向宮主解釋,斷然怪不到公子頭上。公子,你就帶上鶯兒吧?”他堅執道:“不行。我不能草率抉擇,回頭與世伯商量之後,再作定奪。走吧。”言罷,他先行邁出幾步,扭頭一看,她還站著不動,麵帶失落的表情,遂言道:“你再不走,我可不等你了?”鶯兒飛快追上,釋然而笑:“公子說不等我,為何還停下?”沈雲風無言以對,苦笑兩聲,和她一塊兒出了場地。宇文燕關上父親的房門,信步走到院中,見心雨、宇文傲在樹下靜候,主動近前道:“爹正在運功調息,相信很快便無大礙。”“師哥出手也太不知輕重了,回去讓我爹好好教訓他。”“沈大哥也是無心之失,就別怪他了。”宇文燕曰,“再說,拳腳無眼,受傷亦在所難免。”“三妹,這話就不對了。”宇文傲反駁一聲,“拳腳無眼,可人長著眼睛啊!”“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宇文燕嗔視著他,宇文傲立即住口。心雨歎道:“是啊。拳腳無眼人有眼,師哥他徒有…”話未講完,但見沈雲風和鶯兒前後緊隨的向他們走來。“世伯怎樣了?”“你還有臉問?”心雨驟然閃出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他臉上,厲聲道,“誰讓你下這麼重的手?”他摸著火辣辣的臉,立時啞口無言。三人見狀,異常驚訝。萬沒想到她竟會出手打自己一向最關心的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