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暗沉,我立在江邊,看著駛近的小船靜靜停靠在泊岸處,還未停穩,烏篷中已鑽出一個人。
“小姐,我找的船,可以送我們到禪溪,王伯說五六個時辰便可以到呢,到時我們再由大路走。”
剛出了王府,這丫頭就沒了低眉順眼的樣子,拉著我的手,像小狗似的,恨不得有個尾巴搖搖,顯示自己的能幹。
我無奈地示意她安靜點:“清淺,我們不是去遊山玩水的,這一路可不輕鬆……”
“我不管,隻要離了那冷窯子,到哪我都樂意!”她一臉的倔強,“哪裏都比小姐在王府受罪好……”
我笑笑,登上船。
其實沒什麼的。上官淩,我愛你,不過是我的事情,與誰也無關。
隻是覺得虧欠你,這一場不辭而別的離散,希望可以遂了你的心念。父親或許會暴跳如雷,但是又如何敢向瑞淩王府要人?女兒家的生死,不過一顆棋子,成敗都由掌子者控製著。而你,正妻之位空出,隨時都可以迎娶美嬌娘。
今日出府,我褪下了紫衫,隻帶走了我嫁過來時的那幾身白衣。真倒是應了白喪之說,注定從此天涯相隔。
晌午的時候,我們已經進了禪溪管轄的封地。我自小便不識水性,不喜水路,若不是防著關卡,我是斷斷不會作此選擇的的。如今縱使王伯的技術再高,船在水上平穩前行,我也忍不住一陣陣犯暈難受。
找到一間客棧,要了一個房間,也沒力氣讓小二送上幾個菜,直接就倒在了床上。吩咐清淺去沿街的布店買幾套男衫,然後便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近黃昏,我從床上撐起身子,清淺在桌邊修著衣服,回頭時大舒一口氣:“小姐,你終於醒了,我把衣服改了一些針腳,現在應該大小合適了。”
我探身一看:“清淺,我說過了,我不穿紫色的衣裳了。”
“小姐……”
我沒有回聲,清淺又去掏行李,從中拿出一件月牙白的:“小姐,我隻是想,或許小姐能夠放得下……”
我躺回去,輕笑:“別擔心我,清淺,我這人忘性大,慢慢就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你先放進行李吧。”
掌了燈,叫小二送了幾道清淡的小菜,勉強壓住心頭的惡心感,吃了幾口。
我挪出一個床位:“清淺,一起睡吧。”
“小姐,清淺在椅子上靠一晚就好,您睡吧。”
我歎了一口氣:“清淺,我說了,出了那個門,我們就是姐妹。你若是這樣生分,那我們怕也是不能一起承擔的了。”
清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姐,你待我之恩,清淺謹記在心。您一輩子是我的小姐,以後有苦清淺定是第一個擔著!”
“你懂我的意思的。就像我對他,我跟你說過的,我隻求一生一世一雙人,求的就是平等。如果你懂我,那麼你應該知道,我也希望我們可以這樣,沒有尊卑、相互支持著走過這段艱險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