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重生貴生的生命觀(1 / 3)

企求長生,進而祈人不死,以長生不死為上福,本是深埋於中國人內心的傳統意識。《尚書·洪範》中“五福”、“六報”說,是這種意識的直接體現。它以“壽”、“富”、“康寧”、“攸好德”、“考終命”為“五福”,其中“壽”居“五福”之首,“康寧”意在求無疾病,“考終命”在求人能各盡天年,不橫夭短命,實際上也是在求長壽;與之相對,以“凶短折”、“疾”、“憂”、“貧”、“惡”、“弱”為“六極”,明言人生之大憂患、大禍害,莫過於短命夭亡。《周易·係辭》:“天地之大德曰生”。《詩經》中多可看到祭祀和宴祝中的祈願以萬壽無疆為介福(最大的福),《大雅·江漢》“作召公考,天子萬壽”;《小雅·楚茨》“孝孫有慶,報以介福,萬壽無疆”,《小雅·信南山》“曾孫壽考,受天之祜”,《小雅·南山不台》“樂隻君子,萬壽無期”,《小雅·甫田》“報以介福,萬壽無疆”,《小雅·瞻彼洛矣》“君子萬年,保其家邦”;《周頌·雝》“綏我眉壽,介以繁祉”;《魯頌·泮水》“永錫難老”;《豳風·七月》“稱彼兕觥,萬壽無疆”。《左傳·昭公二十年》:“古而無死,其樂若何”;《左傳·昭公二五年》:“生,好物也;死,惡物也。好物,樂也;惡物,哀也”。屈原《天問》對“延命不壽,壽何所止”有所問難,《呂氏春秋·重己》:“世之人主貴,無賢不肖不欲長生久視。”《山海經·海外南經》有“不死民”的記載,“其為人黑色,壽不死”,《大荒南經》並有“不死之國”。即追求超脫的道家,亦講“天長地久,長生久視之道”,“龜寧生而曳尾於塗中,不願死為留骨而貴”。由於以長生不死為福,古人還常把遠古聖賢改造描述為安享高壽。所謂太平之時,人民侗長,百歲左右,氣和之所生也,故堯、舜皆年逾百歲,文王、武王將近百歲,周公也差不多過了百歲。東漢桓譚因以說:“夫古昔平和之士,人民蒙美盛世,皆堅強老壽,鹹百年左右乃死。死時忽如臥出者,猶果物穀實,久老則自墮落矣。”進一步追溯上源,則遠古先民的生命崇拜即已蘊含了這種觀念。殷商青銅器有蟬形紋飾,乃或先民有對龍的圖騰崇拜,前者居高飲露,可蛻而複生,後者的原型蛇亦有蛻皮不死的屬性,正是這種生命崇拜的體現。

唐傳奇《盧仲海》記纘為鬼神所招,不願而逃事:

大曆四年,處士盧仲海與從叔纘客於吳。夜就主人飲,歡甚大醉。郡屬皆散,而纘大吐,甚困。更深無救者,獨仲海侍之。仲海性孝友,悉篋中之物藥以護之。半夜纘亡,仲海悲惶,伺其心尚暖。計無所出,忽思禮有招魂望反諸幽之旨,又先是有力士說招魂之驗,乃大呼纘名,連聲不息數萬計。忽蘇而能言曰:“賴爾呼救我。”

即問其狀,答曰:“我向被數吏引,言郎中令邀迎,問其名,乃稱尹。逡巡至宅,門閥甚峻,車馬極盛。引入。尹迎勞曰:‘飲道如何?常思曩日破酒縱思,忽承戾止,浣濯難申,故奉迎耳。’乃遙入,詣竹亭坐。客人皆朱紫,相揖而坐。左右進酒,杯盤昞曜,妓樂雲集。吾意且洽,都忘行李之事。中宴之際,忽聞爾喚直抒己見,眾樂齊奏,心神已眩,爵行無數,吾始忘之。俄頃,又聞爾喚聲且悲,我心惻然,如是數四,且心不便,請辭,主人苦留,吾告以家中有急,主人暫放我來。當或繼時,授吾職事。吾向以虛諾,及到此,方知是死。若不呼我,都忘身在此。吾始去也,宛然如夢,今但畏再命,為之奈何?”仲海曰:“情之至隱,複無可言,前事既驗,當複執用耳。”因焚香誦咒以備之。

言語之際,忽然又沒,仲海又呼之,聲且哀厲激切,直至欲明方蘇。曰:“還賴爾呼我。我向複飲,至於酣暢,坐寮徑醉,主人方敕文牒授我職,聞爾喚聲哀厲,依前惻怛,主人訝我不已,又暫乞放歸再三,主人笑曰:‘大奇。’遂放我來,今去留未決,雞鳴興,陰物向息,又聞鬼神不越疆,吾與爾逃之,可乎?”仲海曰:“上計也。”即具舟,倍道並行而愈。

在中國傳統的鬼神信仰中表現出對現世生命的重視。“客人皆朱紫,相揖而坐。左右進酒,杯盤昞曜,妓樂雲集。吾意且洽,都忘行李之事”,儼然人間富貴享樂,然纘拒絕鬼神所授職事,乃至於逃亡。

一、道教的生命觀

道教是中國本土產生的重要宗教,擁有眾多信徒,對社會各層皆有不同程度的影響。作為混合型的宗教,道教雖融會了外來的佛教思想,但仍以中國的傳統文化為基核。

道教強調生命的重要,《太平經》:

天地之性,萬二千物,人命最重。

夫人者,乃天地之神統也,滅乾,名為斷絕天地神統,有可傷敗於天地之體,其危害甚深。

夫人死者乃盡滅,盡成灰土,將不複見。今人居天地之間,從天地開辟以來,人人各一生,不得再生也。

凡天下人死亡,非小事也,壹死,終古不得複見天地日月也,脈骨塗土。死命,重事也,人居天地之間,人人得一生,不得重生也。

是曹之事,要當重生,生為第一。餘者自計所為。

《集仙錄》:

人之處世,一失不可複得……況壽限之促,非修道不可延也。

陶弘景《養性延命錄》:

稟氣含靈,惟人為靈。

人所貴者,蓋貴於身。

葛洪《抱樸子·地真》:

生可惜也,死可畏也。

《抱樸子·釋滯》:

世之謂一言之善貴於千金,然蓋亦軍國之得失,行己之臧否耳。至於告人以長生之訣,授之以不死之方,非特若彼常人之善言也,則奚徒千金而已乎!

《洞玄靈寶齋說光燭戒罰燈祝願儀》:

夫萬物以人為貴,人以生為寶。……一切皆知畏死而樂生。

對生命的重視,出於對現世人生的摯愛。

唐傳奇中可見常仙人以長生及祿位為賜,如鄭權《三女星精》,唐禦史姚生子及二甥遇仙:

翌日,有輜軿至焉。賓從粲麗,逾於戚晨。車服炫晃,流光照地,香滿山穀。三女自車而下,皆年十七八。夫人引三女升堂,又延三子就座。酒肴珍備,果實豐衍,非常世所有,多未之識。三子殊不自意,夫人指三女曰:“各以配君。”三子避席拜謝。複有送女數十,若神仙焉。是夕合巹,夫人謂三子曰:“人之所重者,生也;所欲者,貴也。但百日不泄於人,令君長生度世,位極人臣。”

仙人以長生及祿位為賜,是可見重生(包括生命之長短及內容)之世俗觀念。

亦以為父母求得長生為孝行,王建《崔少玄傳》記崔少玄謫於人間,後重回天界事:

後二年,謂陲曰:“少玄之父,壽算止於二月十七日,某雖神仙中人,生於人世,為有扶養之恩,若不救之,枉其報矣。”乃請其父曰:“大人之命,將極於二月十七日。少玄受劬勞之恩,不可不護。”遂發絳箱,取扶桑大帝帝書《黃庭內景》之書,致於其父曰:“大人之壽,常數極矣。若非此書,不可救免。今將授父,可讀萬遍,以延一紀。”乃令恭沐浴南向而跪,少玄當幾,授以功章,寫於青紙,封以素函,奏之上帝。又召南鬥注生真君,附奏上帝。須臾,有三朱衣人自空而來,跪少玄前,進脯羞噏酒三爵,手持功章而去。

長孫巨澤《盧陲妻傳》亦載此事:

(少元)常異日戚戚不樂,謂陲曰:“事迫矣。不告吾父母,是吾不女也。”遂啟絳箱,取《黃庭內經》,獻於恭曰:“尊之孺人算,極於三月十七日,非《內景經》不能保護。然尊之孺人,念之萬過,隻可延一紀。”恭驚曰:“汝焉知吾之運日邪?”“吾嚐遇異術人告餘前期,吾不能出口,而心患之。”“汝將若之何?”女乃設三機,敷重席,白筆具萬過功章,以召南鬥主算天官。令恭潔衣再請命。仿佛有三朱衣就座。進羞酒,竟持功章而去。由是父母皆異之。仍曰:“今泄露天事,不可複久。”月餘告終。及葬,舉棺如空,留衣蛻而去。

以延父壽為孝行,表明了以生為重的態度。

道教認為,生命是人最寶貴的東西,而生命之所以寶貴,是因為它是至高無上的“道”的體現。“道”是道教中的本體概念,是天地宇宙的存在依據、根本法則,“道”是原初的生命,亦即永恒的生命,“道”的本體論就是生命的本體論。《老子想爾注》把《道德經》第十六章中“公乃王,王乃大”改為“公乃生,生乃大”;把第二十五章中“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的兩個“王”字改為“生”。《注》中說:“生,道之別體也”,“生”與“道”本質相同,因此,得“道”也就是得生。人生的最高境界是合於“道”,而“道”就體現於具體的現實生命之中:《內觀經》:“道不可見,因生以明之;生不可常,因道以守之。若生亡,則道廢,道廢則生亡。生道合一,則長生不死。”《抱樸子內篇校釋·勤求》:“天地之大德曰生。生,好物者也。是以道家之所至秘而重者,莫過乎長生之方也。”《坐忘論·序》:“人之所貴者,生也;生之所貴者,道也。人之有道,如魚之有水。”是以道教提出:“文書億卷,中有能增人壽,盎人命,安人身者,真文也,其餘非也”。葛洪《抱樸子·勤求》:“生之於我,利亦大焉。論其貴賤,雖為帝王,不足以此法比焉;論其輕重,雖富有天下,不足以此才易矣”,將生命作為絕對的追求。道教求生而力抗自然,將對生命的執著顯揚至極至,《龜甲文》:“我命在我不在天,還丹成金億萬年”,《西升經》“我命在我,不屬天地”,傅勤家對比儒佛道,提出“儒畏天命,終身以俟。佛亦謂此身根塵幻化,業不可逃,壽終有盡;道教獨欲長生不死,變化飛升,其不信天命,不信業果,力抗自然,勇猛何如耶!”是以道教以生命為福報,以折壽為惡報,《太平經》:

(行善)可複得增年,精華潤澤,氣力康強,是行善所致,惡自衰落,亦何所疑。

善自命長,惡自命短。

過無大小,天皆知之。薄疏善惡之籍,歲日月拘校,前後除算減年;其惡不止,便見鬼門。

正是因為長生久視的觀念契合了傳統中國人的精神根性,自東漢道教創立後,很快獲得了上自帝王權貴,下至平民百姓的認同,他們或希望假此悉耳目所好,窮心誌之所樂,長有天下,以牧萬民;或用它來役神驅鬼,攝魔降妖,禳災而祈多福,乃至用以求房中之樂,廣嗣之術。“以老子學說為基礎的一個特殊學派的發展卻受到了中國人價值取向的普遍歡迎,重視肉體生命本身,亦即重視長壽,相信死是絕對真理的惡,一個真正的完人應當能避免死亡”。

《王旻》,王旻言:“薑撫,地仙也,壽九十三矣。撫好殺生命,以折己壽,是仙家所忌,此人終不能白日升天矣。”以折壽為殺生之報。

道教以成仙為修道的終極目標。道教天神的階次,曆來說法互有不同;以天宮最高之主宰者而言,就有老子、元始天尊、九天真王、道德丈人等多種說法。三清九天超越三界之外,三界為未脫離生死者,有的經典將九天與三清合而為一,因此可濃縮為三清與三界:

《太平經》卷四〇、卷五六至六四,將天地諸神及人民,分為:神人——真人——仙人——道人——聖人——賢人——民人——奴婢。這是初期的天人階次劃分法。

這種分法,到六朝有了變化,《洞真太上說智慧消魔真經》:

太上備有諸天,天人、真人、仙人、聖人、神人,各有多少?諸世間人帝王公侯至於凡庶,又各有多少?

其中所言天神階次,已略異於《太平經》。

《上清太上天開龍蹺經》將天宮諸神區分為“聖”、“真”、“仙”三級,以處玉清天者為“聖”,處上清天者為“真”,處太清天者為“仙”。《龍蹺經》將“聖”提升到“真”之上,說法與《太平經》大相徑庭。《龍蹺經》之後,六朝的經典,在析分天宮,尤其是三清諸神階次上,常襲取《龍蹺經》三階式的劃分法,《上清玉帝七聖玄紀徊天九霄經》並將“聖”級之天神又分為“高聖”、“上聖”、“後聖”三類。高聖、上聖是先天地而生之創世者,後聖係後天修煉,功成完滿而成仙聖者,後聖通常指金闕本帝君而言。此處之“高聖”在“上聖”之前。

亦有把“上聖”置於“高聖”之上者,梁·孟安排《道教義樞》即是如此。《道教義樞》卷一“位業第四”引《太真科》之說,以“仙”為小乘,“真”為中乘,“聖”為“大乘”,每乘各有九品,九品級之稱號依次為:“上”、“高”、“大”、“神”、“玄”、“真(仙)”、“天”、“靈”、“至”等;三乘共二十七品。文中把《龍蹺經》的三階擴大為三階九品二十七等級。

《太真科》雲:

小乘“仙”有九品:上者上仙,二者高仙,三者大仙,四者神仙,五者玄仙,六者真仙,七者天仙,八者靈仙,九者至仙。中乘“真”有九品:一者上真,二者高真,三者太真,四者神真,五者玄真,六者仙真,七者天真,八者靈真,九者至真。大乘“聖”有九品:一者上聖,二者高聖,三者大聖,四者神聖,五者玄聖,六者真聖,七者仙聖,八者靈聖,九者至聖。

孟安排引《太真科》以為“聖”、“真”、“仙”三者處三清境,共分九品二十七級,須依修持而漸升。

陸靜修亦雲:

起自凡夫,積行成道,始化曰仙,仙化成真,真化成聖。

《南史·顧歡傳》明言:

神仙是大化之總稱,非窮妙之至名。至名無名,其有名者,二十七品。“仙”變成“真”,“真”變成“神”,或謂之“聖”,各有九品,品極則入空寂,無為無名。

唐·王懸河《三洞珠囊》卷七雲:

仙、聖、真二十七品者,按宋文明《通門》下雲:上品曰“聖”,中品曰“真”,下品曰“仙”也。聖品以複有三也,真品複有三也,仙品複有三也,合為九品也;九品又各有三,合為二十七品也。

可見《太真科》之影響,大抵將三清境分為聖、真、仙三階二十七品。上述二十七品,係指已出三界,已了生死之三清天(包括九天)之大神而言。又,“聖”係指玉清天之天神;“真”指上清天神;此處之“仙”指太清天之天神,但一般而言,“仙”除指太清境之天神外,三界內一切修道而有小成者,亦可稱之為“仙”。

三界一般包括種民四天、無色界四天、色界十八天、欲界六天,共三十二天。三十二天共三十二層,境界越高,去地麵越遠。道書中,常把三界之仙人,分為三或四個等級,更有將之演化成九宮仙位者。《抱樸子內篇·論仙》:

按仙經雲:上士舉形升虛,謂之天仙。中士遊於名山,謂之地仙。下士先死後蛻,謂之屍解仙。

孟安排《道教義樞》卷一“位業義第四”:

《金籙簡文》雲“地仙、天仙、飛仙”是也。地仙遊諸名山。天仙、飛仙升出三界之表。

前者將三界內之仙分為天仙、地仙、屍解仙;後者將仙分為飛仙、天仙、地仙。道書中常將兩者湊合,而成為“飛仙、天仙、地仙、屍解仙”四級。大抵飛仙、天仙可飛行三界天上。地仙、屍解仙僅能遊於名山,或為鬼官,屍解仙之位,又在地仙之下。

除上述的區分為三級或四級外,六朝道經也有分別更細或名稱相異者。《洞真太上八道命籍經》卷下:

飛仙、天仙、地仙、神仙、五嶽四瀆四方監察真官靈仙。

此中所說之神仙,當係泛稱,而靈仙則與前麵所言之屍解仙性質相類,位次相近。

關於屍解仙,《史記·封禪書》中即有屍解的說法:

自齊威、宣之時,騶子之徒,論著終始五德之運。及秦帝,而齊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毋忌、正伯喬、羨門高,最後皆燕人,為方仟道,形解銷化,依於鬼神之事。

《集解》:

服虔曰:(形解)、屍解也。

西漢·桓譚《桓子新論·辦惑第十三》:

聖人何不學仙而令死邪?

聖人皆形解仙去,言死者,示民有終也。

東漢《太平經》卷一一一《善仁人自貴,年在壽曹訣》:

或有屍解分形,骨體以分,屍在一身,精神為人,屍使人見之,皆言已死,後有知者,見其在也。此屍解也。

可知,“屍解”一詞,在秦漢時即已存在。到了六朝,或將屍解分為三種,或分為四種,有文解、武解、兵解等多種說法。

梁代道士孟安排《道教義樞》卷一:

三種解者,一曰武解、二曰文解、三曰屍解。《四極明科》及《真跡》並雲:“武解者,地下鬼師。文解者,記(托)形改化。”《仙經》雲:“先死後蛻,謂之屍解。”其武解三轉者,《四極明科》及《真跡》雲:“武解鬼帥,二百年一轉。凡三等。”並雲:“世行功德,度名東華,不預三官之府。”又雲:“至忠至孝,至廉至真,改化更生,得為鬼官也。”其文解三轉者,明科雲:“文解主者,亦有三等;其一等散在外舍,閑停無事,俱在洞天,百四十年一進,給仙人驅使。其二等便經得遊行仙階,給仙人所使。百四十年進補,管禁如世散吏。其三等便得入仙人之堂,遊行神州之鄉,入宴東華也。其屍解三等者;其下者,或因刀兵,或因滅度,暫遊太陰。或太一守屍,三魂營骨,也(七)魄衛內,胎靈結氣,不久更生。其次者蟬蛻,或假物形,雖受殯埋,隱景而去,後開棺中,惟見杖舄。其上者以劍杖代屍,俄爾升化,弔然失所在,乃遊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