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陽底下現在隻剩李默一個人,練完光刀後,他又披上了戰甲,一手持刀,一手持盾,還在那一絲不苟的練習劈刺。
“右手揮刀,手盾格擋,屈膝,擰腰,劈,繃腿,刺。”
教頭走了,沒人喊口令,他就自己給自己喊口令。
他手中的盾是普通的木盾,跟其他土兵並無兩樣,但那口軍刀卻是寒光閃閃的精鋼戰刀,楊賀死後原來的土團首領畏罪跑了,李默和小七跟著王雄誕抄他家時找到的這副弓刀,還有一套戰甲和馬匹,經王雄誕特批都給了李默。
披甲揮刀的感覺跟光著膀子練光刀當然不一樣,更重更累,但效果更接近實戰。
“小七,來,檢驗一下。”李默放下戰刀,撿起一口木刀對小七說。
正坐著喝茶的小七撇撇嘴:“老大,你饒了我吧,剛吃完飯,得休息一下才能運動,這是你是說的。”
“二胖,你來。“
“唉。”
李元魁倒是很爽快,放下飯碗就去操刀,不過還是被薑鳶攔下了。
“李大將軍,就算你肚子不餓,別人也餓了,能不能放人家一條生路?”
小七李遠道一直是薑鳶的跟屁蟲,聽了這話,一骨碌爬起來,跪在沙地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連呼救命,逗的兩個小丫頭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兩個女孩兒都才十一二歲年紀,一個叫楊怡,一個叫楊欣,都是楊賀府上的婢女,楊賀因虐民被撤職查辦,人雖死罪仍不赦,妻女被籍沒為官奴,子弟被充軍嶺南。
楊家子弟作威作福不得人心,女眷奢侈無度,濫用民力,籍沒充軍無人不拍手稱快,但這兩個女孩兒不同,她們本是良家女兒,父母因罪被籍沒為官奴,她們在楊府已經受盡折磨,現今正好有機會脫身,李默當然要成全。
她們現在都是“死人”,殺死“她們”的是“無名氏”。
現在的大隋已經不是開皇年間,烽煙四起,盜匪橫行,綱紀崩壞,朝廷急於安定地方,哪會對兩個奴婢的死活上心,既然是死於暴亂,那就死了吧。
“笑,笑,笑什麼笑?”李遠道滿麵塵土,瞪眼的樣子毫無威風可言,反而顯得滑稽可笑,於是楊欣笑的更厲害了。
“這死妮子,沒心沒肺的。”
“沒心沒肺才好,要那麼多心眼幹什麼。”
薑鳶一麵收拾李遠道用過的碗筷,一麵給仍在端碗吃飯的李元魁添飯加菜,故意冷落烈日下披甲揮刀的李默。
楊怡、楊欣兩個私下嘀咕了兩聲,一個端盆,一個拿著毛巾給李默送去。
李默接過來擦擦臉,把毛巾交還給楊欣。
楊怡壯著膽子詢問要不要幫他把衣甲卸下來再吃飯。
李默一本正經地說道:“終日披甲才能體會行伍的不易,將來才不會恃強淩弱,濫用兵力,不勞你費心了。”
楊怡目光慌亂地點點頭,抿嘴一笑,接過毛巾走了。
李默喝了兩瓢水,吃了一碗菜泡飯,就放下了碗。
薑鳶卻又給他加了一碗:“現今日子不比以前,不缺你這一碗飯。”
李遠道叫道:“義妁,你不夠義氣,一邊叫我少吃,一邊卻給他加飯,見色忘義。”
薑鳶於是盛了滿滿一碗飯塞到他手裏,道:“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李遠道飯量小,卻已經吃不下了。
李元魁和楊欣、楊怡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李遠道放下飯碗就去追逐李元魁,李元魁端著飯碗就跑,兩個人打打鬧鬧走遠了,楊怡、楊欣兩姐妹忙著收拾碗筷,說些悄悄話。
薑鳶趁機坐在了李默身邊,掏出手帕擦了下鼻子上的汗,忽然問道:“你打算怎麼安置她們兩個?”
李默擰著眉頭說:“當初腆著臉把她倆討來,隻是不想她們跳出這個火坑又入那個火坑,至於怎麼安置她,我還真沒想過。要不你給拿個主意吧。”
薑鳶道:“我是你什麼人呀,我可不敢替你拿這麼大的主意。”剛說完,卻又自作主張:“要不我先認她倆做個妹妹,等她們及笄之年,再說下一步,你可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