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自珍是名人,龔自珍的兒子,應該也算得上是個名人,因為圓明園是他引領英法聯軍去燒的。
龔自珍,又名定庵,是清代文學史上的一個亮點,他是一位有思想、有才華的愛國詩人,在他的詩篇中,往往表現出憂國憂民的強烈意識。但他的兒子,不但不愛國,而且賣國,當時,就被人視為漢奸,後人讀近代史者,知道這個名父之子的行徑,無不以敗類視之。
萬園之園的圓明園,化為灰燼,固然是英法帝國主義的罪惡,但他為向導,為高參,為狗頭軍師,出這惡主意、壞點子,是不能饒恕的。曆史的這一頁,就永遠留下這個敗類的名字,遺臭萬年。
如果龔自珍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冬烘先生,也許不至於被株及。然而,他是詩壇翹楚,他是文學精英,他的《已亥雜詩》家喻戶曉,有口皆碑。這樣,他就不得不吃他兒子的“掛落”——看你生出來的這個禍國殃民的狗東西——幸而他兒子幹這事的時候,他已死去,如果活著,別人指著他的鼻子這樣損他,他也隻能沒脾氣。
正如清人趙翼所言,名父之子多敗德,這雖然不是必然規律,但名父不幸而有逆子,而不能辭其咎,也就不能怪罪他人的苛責。所以,如今談到這位詩人,就不能不令人想起他的不肖子,隻要談“火燒圓明園”,就不能不談引英法聯軍燒毀一代名園的龔半倫。龔自珍當然不能為這個喪心病狂的漢奸負任何責任,但他的這個混賬兒子,給他一世聲名抹了黑,確是事實。這一點,不僅是名父,即使非名父,也是應該引以為戒的。
“定庵子孝拱,晚號半倫,半倫者,無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而尚劈一妾,故曰半倫雲。半倫少好學,天資絕人,顧性冷僻而寡言語,好為狹邪遊。中年益寥落,至以賣書為活。英人威妥瑪方立招賢館於上海,與之語,大悅之,旅滬西人均呼為龔先生而不名,月致百金以為修脯。庚申之役,英以師船入京,焚圓明園,半倫實與同往。橙單騎先入,取金玉重器而歸。”(《清朝野史大觀》卷一)
凡是提到“火燒圓明園”,就會涉及這個敗類,而隻要談到此人,無不從龔自珍開始寫起。兒女作惡,父母受譴,清人趙翼《廿二史劄記》卷二十,在一則《名父之子多敗德》的讀史心得中,舉了很多這樣的例子。
房玄齡和杜如晦都是唐代的名臣,治國有方,政聲卓著,為人所欽敬。而房玄齡的兒子房遺愛,杜如晦的兒子杜荷,最後是以謀反的罪名被殺了頭。狄仁傑在武則天執政時,以堅持正義,抗拒邪惡,著稱於世,可他的兒子狄景暉,為魏州地方官員,很不爭氣,貪婪搜刮,酷暴無比;被欺壓的老百姓,對他恨之入骨,遷怒於狄仁傑,將其生祠也給砸了。
宋璟也是一代名相,無人不知他正直磊落的名聲,但他的兒子宋渾等行為不檢,浪蕩無行,成為社會渣滓,為人所不齒。李泌,在唐朝,曆仕四帝,謹慎自愛,剛正不阿,稱得上高風亮節的賢相,可他的兒子李繁,卻墮落為奸相裴延齡的一個內應外合的死黨。陸贄彈劾這個無恥的佞臣,讓李繁起草奏書,再由陸贄親筆改定;這小子將全文默記在心,然後通報裴延齡,使其得以先下手為強。
所以,趙翼歎息:“此皆名父之子,而敗德墜其家聲,不可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