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紅樓夢》反麵無“秘史”(1 / 3)

一、 迄今所有的紅學研究,幾乎都是對《紅樓夢》反麵“秘史”

的探討 《紅樓夢》問世二百多年來,紅學研究的種子綿綿不絕,特別是蔡胡論戰以後,可謂如火如荼,如日中天。但是,認真檢討起紅學界的研究成果來,卻令人十分沮喪。可以毫不誇張地斷言,迄今為止,幾乎所有的紅學流派,都屬於“秘史紅學”;幾乎所有的紅學研究,都是在褻瀆中國曆史上最偉大的古典小說《紅樓夢》。在古今中外的全部文學史上,恐怕沒有比《紅樓夢》研究再荒唐、再無聊、再玄虛、再不可思議的學術活動了!

可能有人會置疑: 你這樣斷言,一篙子打翻紅學界一船人,是否太絕對、太武斷、太狂妄了?你這樣給二百多年來的紅學所有流派作否定結論,是否太自命清高、目中無人、無所顧忌、口沒遮攔了?小子豈敢!謂餘不信,請看事實:

首先,迄今為止,幾乎所有的紅學主要流派,在研究主題上,都有“跑題”之嫌,他們統統把小說《紅樓夢》研究,變成了“清宮秘史”研究。什麼“順治董小宛說”、“廢太子胤礽說”、“明珠家事說”、“康熙朝政治說”、“江寧織造府說”、“曹家二次複興說”、“雍正奪嫡牽連說”、“和紳家事說”、“乾隆與和紳合謀炮製說”,再加上近年來出現的“竺香玉說”、“宮廷侍女說”、“明朝隱王說”、“秦可卿是廢太子之女說”,等等,哪一個學說是把《紅樓夢》當作小說本身研究,而不是當作“清宮秘史”研究呢?

其次,以上所有的紅學學說,在研究途徑上,都是在《紅樓夢》書外下工夫,陷入了神秘主義泥潭。他們有一個最明顯的共同點,就是都試圖拋開小說《紅樓夢》的正麵故事,而希望在書的反麵找到另一部記載隱秘曆史的《紅樓夢》。他們似乎都有點走火入魔,無端認定《紅樓夢》是一個裝滿魔咒的瓶子,確信有另一個神秘的“反麵”《紅樓夢》,試圖在字縫裏看出“天書”、在紙背麵看出稗史來。總之,不看花了眼,看走了眼,不達到把《紅樓夢》看得不再是《紅樓夢》的目的,就決不甘心。

再次,以上所有的紅學學說,在研究方法上,都是采用“猜笨謎”的方式,掉進了主觀唯心主義陷阱。舊紅學的“索隱派”屬於主觀唯心主義產物無疑;新紅學的“考證派”胡適先生後期和他的衣缽傳人們,也拋開了杜威的實證主義方法,異化為主觀猜測的“笨伯”。至於近年來如雨後“蘑菇”(說“春筍”太抬舉他們了)般湧現出來的諸多“探佚派”臆說,實在稱不上是什麼文學研究,更談不上創造了什麼“學說”,不過是夢魘後發出的不知所雲的囈語罷了。

二、 索隱紅學的要害,是把《紅樓夢》附會為“康熙朝政治”秘史

索隱紅學的立論基礎,就是拋開《紅樓夢》的小說本質,而把《紅樓夢》當作一部居心叵測、用意深奧的“影射”曆史記錄來研讀。最初的索隱紅學,比較有代表性的是“順治董小宛說”、“太後下嫁說”、“廢太子胤礽說”和“明珠家事說”、“張侯家事說”等,因為這些學說破綻百出,早就不攻自破了,所以無須贅言。後期最有代表性的也是集大成的索隱紅學學說,是蔡元培先生的“康熙朝政治說”。其實,“蔡說”也不是認為《紅樓夢》影射全部康熙朝政治,而是主要影射南北“黨爭”漩渦中那些權臣大老和著名文人,如明珠、餘國柱、徐乾學、高士奇、錢謙益、朱彝尊、陳其年等人。

索隱紅學之所以能夠存在的基石,也是它的最薄弱的軟肋,就是“猜笨謎”的附會方法。比如《紅樓夢》中的林黛玉窗前有竹,就認定她影射朱彝尊;史湘雲佩帶一個金麒麟,就認定她影射陳其年;王熙鳳曾經“協理寧國府”,就認定她影射餘國柱;薛蟠曾在沙坑滾成一個“泥母豬”,就認定他影射高士奇;等等。胡適先生當年曾對索隱紅學進行了不遺餘力的攻擊和批駁,認為索隱諸公都是不可救藥的“笨伯”,“猜笨謎”的附會方法是荒唐可笑的非科學方法。

其實,索隱紅學的一個最要害的問題,胡適先生並沒有看出來,那就是索隱紅學所附會的人和事,都是清朝正史中明文記載的人和事。既然正史已經載入,作為小說的作者,決無必要花費那麼多腦筋,去曲折影射描寫。有人可能說修《清史》是後來的事情,寫作《紅樓夢》的當時還沒有修清史,但修清史所依據的史料,絕不是後來的記載,而是《紅樓夢》創作當時或以前可信的嚴肅史料。一般說來,稗史野史的資料,修撰正史時是不予采信的。所以,如果正史沒有記載,稗史小說類還可以補充;正史有明文記載的人和事,就沒有必要通過稗史小說來印證了。蔡元培先生捧著清史去求證《紅樓夢》,明顯是把學問作反了。

從文學創作的一般規律來看,《紅樓夢》創作過程中,處處設謎、人人影射,也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如果書中在每個人和每件事情上都暗設一個謎團,必然同小說正麵故事充滿矛盾和衝突,這樣的小說還有可讀性麼?大概沒有一個如此高明的作家,能夠把如此多的影射的人和事有機地串為一體,表麵上還能連綴成一個可讀性極強的完整故事。查古今中外所有的文史作品,從來沒有出現過此類書籍,一個也沒有!

三、 考證紅學的要害,是把《紅樓夢》假設為“江寧織造府”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