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陸安言大二時,宿舍的床是老式的那種,上鋪用來睡覺,下鋪呢則是設計成書桌。

節省空間還能有自己的小活動範圍。

隻是爬上爬下有點累人。

夏天還好,冬天的時候踩上去真的就是——精神抖擻。

有時候上了床還要拍一下腳板上的鐵鏽和脫落的漆皮。

久而久之,這成了睡覺之前的特有形式……

直到有一天,陸安言她踩著那橫梯上鋪被子,斷了,倒下去的時候又倒在開水壺上,塑料外身破了,裏麵的銀瓶內膽的玻璃紮得她肩膀生疼,好在趙元元喝的是礦泉水,壺子裏沒熱水。

不然真當死豬燙了。

腦袋撞在地板上疼得有些發暈,腳板一直到小腿根的左右兩側都被金屬劃出兩條血痕。

宿舍裏又沒人,她真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就算她叫也叫不出多大的聲音。

全身都疼,像是被人削肉抽骨了一般。

她從褲袋裏抽出手機,眼前有些花,看得不是很清,加上屏幕摔碎了更看不清。

打電話給趙元元,沒接,關機的,唐殊楊也是關機的,可能在上課手機在管理員那裏。

怎麼關機啊!

再這樣下去不會死掉吧!

最後她打電話給陸川。

嘟——嘟——

那是她聽到最美妙的聲音了。

響到第四聲的時候,終於接了。

聽聲音那邊正在上課,底下有學生在回答問題。

“陸老師……你在上課嗎?”

她想她的的聲音一定是沒睡醒一樣。

他壓低聲音,“嗯。”了一聲。

“陸老師……我感覺我要死了。”說著說著她哭了起來。

“你怎麼了?”

“陸老師,我從床上摔了下來……流了好了血……。”

接下來她沒有聽見他說話的聲音,隻有急促的跑步聲和風灌進聽筒的沙沙聲。

“陸老師……”

在她不知道叫到第幾聲的時候,陸川來了,宿舍門被打開的時候,她隻能模糊的看個大概,隔著蒙灰的玻璃般。

那場景就像是一位玄衣策馬,跨越山河,披荊斬棘而來的少年。

“唐醫生,醫院來了急診,遂安路發生連環追尾車禍,十二人受傷,四人已經死亡……。”

唐殊楊聽的時候胸口就莫名的恐慌,遂安路,從四季酒店回去的必經之路。

千萬不能是她。

千萬不能……

“唐醫生,你女朋有也在,一同的還有一位女性,司機當場死亡……。”

他的腦袋像是被拍懵了一般,耳朵裏隻剩下“嗡嗡”的聲音,眼前婚禮的歡樂變成黑白無聲默劇。手拿著的酒杯一滑掉落在地,在這場熱鬧中並不足以讓人注意。

胸口疼的喘息著。

陸安言,你絕對不能有事。

一旁的江凱起身攬著他的肩,然後對著新人露著笑,靠近他道,“怎麼了?”

他後知後覺的看著周圍,還是聽不見聲音,就看見江凱拍著他,嘴巴蠕動著。

“我剛接到……醫院電話,發生車禍,她們也在裏麵……我先回醫院了。”

聲音不大,但是夠他們這桌人聽見。

他轉身就跑,跑到門口時卻發現身旁穿過一抹人影,是陸川。

“陸老師,我開了車。”

唐殊楊有些震驚,他是想直接從這裏跑去醫院嗎?

開車途徑遂安路時,封路堵車,長長的車隊一點也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