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事心之大,猶如虛空(2 / 3)

緊接著,莊子又說“而成於天”,也就是說這個“德”必須因“天”這個自然性而成,要圓滿於天道。君,憑什麼當君主?憑什麼在社會上居於領袖地位?就是德。沒有德的人怎能成為君主?怎能成為領袖?如果說,我們對自然之天德難以理解,那儒家倫理之德就不難理解了。仁義禮智信就是儒家所講的德。我們看過電視劇,大家都熟悉一句話——“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奉天承運,這就是“原於德。”一個朝代的興起,新的領導集團經過了艱難困苦,終於取代了舊的政權,領袖人物的確是立在德上的,這個德不是狹義的德。另外,他順應時勢、順應天道,在整個章法上、做法上與時俱進,順應天道人心和曆史潮流,才能“成於天”,才能有所成就。

孟子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是從前麵舉舜、傅說、管仲、百裏奚、孫叔敖等人的事跡而來的,這些都是“原於德而成於天”的實例。當然這些例子,並不合於莊子所講的這個“天德。”所以下麵莊子繼續說:

“故曰,玄古之君天下,無為也,天德而已矣。”玄古就是遠古、太古。君天下,太古時期的君王治理天下,的確是行無為而治,僅僅是順應天道而已。我們從人類社會的曆史發展來看,原始社會的部落酋長,你說他們有多大的權力?隻不過是自然環境之中的經驗主義者,有著先人積累下來的,對環境和生存技能的經驗,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個部族的領頭人、首領。

就像非洲的大象一樣,要當頭象,就要知道哪裏水草豐盛,哪裏有水源,哪裏安全。我們也看過一些紀錄片,像津巴布韋的大象,為了尋找水源,要在沙漠之中走幾天幾夜。它們一方麵要躲避獅子的威脅,另一方麵要能夠“老馬識途”,找到水源,找到水草。我們知道,幾天不吃飯還可以,要是幾天不喝水怎麼辦?如果頭象不具備這個技能,那整個家族的象群就會全部死掉。

所以“無為也,天德而已矣。”在古代,這是一種經驗,是對環境適應和生存技能的經驗,足以統率他的部族、民眾。你要說他有什麼作為,實際上談不上有什麼作為。經驗是對主觀妄為的糾正,主觀妄為是對經驗的反叛,所以稱之無為也。天德就是順天之德、順天之路、順天之道的這種稟賦,並不需要在上麵畫蛇添足。

無為是道家針對儒家有為的一種批判,無為是對有違自然性的社會作為的批判。社會總是在鼓勵有為,而這種有為,一是對自然有所傷害,二是對作為自然的人,同樣有所傷害。隻有無為,才能回歸於自然,才能返本歸璞。

所以這一段雖然簡單,但是確實不好讀。我們破譯開篇這麼幾句,就要明白其中的幾個關鍵詞,“均”“一”“君”“天德。”我們要仔細去領會這些關鍵詞,在自己的意識和智慧之中,能夠使這些和自己合拍。

以大道的眼光來觀看世界

“以道觀言而天下之君正,以道觀分而君臣之義明,以道觀能而天下之官治,以道汎觀而萬物之應備。故通於天地者,德也;行於萬物者,道也;上治人者,事也;能有所藝者,技也。技兼於事,事兼於義,義兼於德,德兼於道,道兼於天。故曰,古之畜天下者,無欲而天下足,無為而萬物化,淵靜而百姓定。記曰:“通於一而萬事畢,無心得而鬼神服。”

什麼叫“以道觀言”?我們都在說話,都有語言往來,我們也在看書看報,這些都可以算是語言。另外,我們心裏念頭的起起伏伏,實際上也是一種語言。但是以道的標準來看,這些起起伏伏的東西,真的是不敢恭維。大多數眾生隻是民眾,要求不會太嚴,但作為君主,父儀天下,一舉一動都要為天下示範,那就不能隨便發言,不能使性子說話,就得“以道觀言”,以大道的標準來規範自己的語言——天子金口玉言,說出來的就是聖旨法令。作為君主,若以天道來規範自己的旨意,那麼“天下之君正。”為什麼呢?孔夫子說:“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孔夫子的“正名”是正於文王周公之道,而莊子則以天道作為標準,其中的差別自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