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聲驚道:“兀那小賊,搶東西搶到本大人的頭上!”
搶上幾步,便要截住那小二的去路。不料那小二的輕功甚是不錯,教韋聲撲了一個空。
韋聲心中越發不敢輕敵,腳下步子越快,追了那小二遠去。尋思道:“這等身手又豈是尋常毛賊?他輕功不錯……莫非竟是她來了?”
他心中第一個想到的,卻是伊果。一顆心砰砰亂跳,心道:“她來找我了?她來找我做什麼?”
急忙追了那小二,頭上滲出微微的細汗。那小二卻像是故意引著他前往某處一般,雖然他輕功高出韋聲,卻不急著甩開韋聲,七拐八繞,來到樹林一處木屋後停住了腳步。
韋聲追到木屋前,也不上前與那小二廝殺。見他總是用背對著自己,大聲道:“你是誰?為何要搶我的劍?”因心中已認定那人是伊果,說這句話時竟忍不住聲音發顫。
那小二轉過身來,道:“指揮使是因為抓捕強盜跑出了皇城,現下,無人能夠知道指揮使的行蹤了。”
緩緩摘下帽子,微笑道:“兄弟,你的輕功可真是退步了,平日裏都去作什麼了?”正是韋揚。
韋聲驚奇道:“哥哥?何故戲我?”
木屋的門豁然打開,楊士奇與成名什走出來。楊士奇擺手道:“韋賢侄無需惱怒,是老夫吩咐你兄長這麼做的。大家都進來說話,切不可泄露行蹤!”
四人圍坐在一張破舊的木桌前。韋聲道:“楊伯父如此行事,究竟發生了什麼?恕小侄無法理解。”
成名什一張臉還是沒有任何表情,道:“楊大人與韋家兩位兄弟情同父子,在下本是外人,但是事關大明國祚,在下還是找了三位來密談。”
楊士奇道:“現在人已到齊,成大人想說什麼可盡管說了。”
成名什一向不喜歡說粉飾門麵的廢話,開門見山道:“諸位不覺得皇上,最近有些奇怪嗎?”
此言一出,楊士奇與韋氏兄弟皆沉默不語。韋揚瞪大了眼睛,極力地攥著手中方從韋聲那裏奪來的劍。
成名什道:“諸位不說話,那便是代表諸位也與在下有同樣的感覺。”
從錢袋中拿出一個食指大小的小葫蘆,遞給楊士奇道:“楊大人請看!”
楊士奇道:“這葫蘆再普通不過,成大人想說明什麼?”
成名什道:“這東西是從皇上的衣服中掉下的,湊巧被在下撿到。其中裝的東西,卻是十裏堂的獨門膠水,名喚易容膠,專門用來將假麵皮與臉貼合在一起的東西。”
韋聲驚道:“你是說,現在坐到金鑾殿上的皇上是旁人喬裝的?”
成名什道:“若真是皇上一病如新生,那便算是咱們多心。可要是皇上真是那不知來曆的亂臣賊子所扮,豈非教那人輕而易舉地取了大明江山?諸位食大明之祿,怎能不為大明盡忠?”
楊士奇道:“成大人說得不錯,為今之計,便是要咱們暗中弄清皇上是否真的是他人喬裝的。倘若真是有人易容,咱們便將那廝秘密處決,找出真正的皇上。若找不到,咱們便宣布皇帝駕崩,迎太子殿下登基。”
韋聲道:“好,那便由小侄前去試探皇上。”
韋揚拍了大腿一下,大聲道:“依我之見,不如直接派重兵堵住那廝,教他插翅難逃!若兄弟試探不出,反打草驚蛇如何是好?”
成名什道:“哦?韋揚兄弟便如此肯定皇上是旁人假扮的?”
韋揚道:“那日在榆木川,我日夜守在皇上的大帳外,那時太醫院全體太醫都宣布皇上病危,若不是那樣也不用急匆匆地召太子殿下過去。可是就在那麼一夜之間,皇上突然生龍活虎,難道不是有鬼?”
成名什道:“韋揚兄弟為何不早說?”
韋揚搖搖頭,道:“我人微言輕,怎敢引火燒身?況且,那晚,我看到兩個輕功絕好的武林高手從皇上大帳邊飄過,先時還以為是錯覺,現下一切都明白了,那便是現在假冒皇上的那廝的同黨!”
成名什本是叛黨圖炆會在皇宮的細作,圖炆會事敗後,會員們死的死,散的散,被捕的被捕,退隱的退隱,隻剩他一人在宮中見機行事,亦或是孤軍奮戰,如今鼓動楊士奇等人對付皇帝,為朱棣的江山是假,意欲挑起朝堂大亂才是真。他口中所言的“為大明盡忠”,亦是為“建文帝”的大明而非“朱棣”的大明。聽到韋揚舉證附和自己,不禁心中暗喜,麵上卻分毫不露。
這日,韋聲與楊士奇等人商議計定,不經皇上召喚,便獨自徑直踏進了乾清宮,道:“微臣給皇上請安!”
皇上和顏悅色道:“韋愛卿有何事?”
臣子未經傳召麵聖本是大不敬,可麵前的皇上竟渾然不覺。韋聲心下更加確定了此人絕非皇上。口中道:“皇上,臣在民間行走時,偶然間聽到淑妃的侄子,也就是她胞兄的三兒子在市集間大放厥詞誹謗皇上,言辭間不乏下流之語。”
皇上道:“你是說他們罵朕?罵就罵吧,朕不在乎。韋愛卿,今日陪朕去鬥蛐蛐如何?你若輸了便罰你給朕舞劍,朕若輸了……嘿嘿,便賞你個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