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會館裏的闊人(1)(2 / 3)

聽著什麼地方打兩點鍾。

“糟了心,明天的飯錢……”

第二天白慕易彷徨了一個上午,在街上亂跑著,想找到李益泰。下午一點鍾回到會館,空著肚子躺在床上。

“不夠朋友。……這種人一點也不能做知己。……”

腳步一響,他就仰起腦袋來聽聽是不是。

日影漸漸地移著。

“餓死就算了罷,操得你屋裏娘!”跟誰賭氣似地,躺著不動。

可是一聽見步子響他又得心跳一下,注意地聽著。不過沒再把腦袋仰起來:仿佛怕給誰瞧見了不好意思似的。

三點多鍾,李益泰跨進白慕易的房。

白慕易跳了起來:

“你到哪裏去了啊?……我上午……我剛才在……你怎麼一晚……你……”

那個很忙的樣:

“別嚷別嚷!……有正經事趕緊得辦:我和你馬上到大南門外去一趟。……快,快!……”

“我一天還沒吃一點東西哩。”

“就去吃。吃了馬上去辦:一路你不許多嘴,懂不懂。”

那個給弄得怪興奮,又很糊塗。他用鼻孔尖聲應了一聲:

“唔!”

兩個人回到會館裏已經晚了。

他們一進了白慕易的房,就小心地把門關上。兩個人從自己的褲子裏取出一包包的東西。胸脯上肚子上貼肉地紮了一大塊布,裏麵滿是這些小包裹。他們忙著把它解下來。白慕易手腳都抖索著。

“做這種事危險呀,”他顫聲說。“為什麼要……”

“別大驚小怪。這稀罕什麼。”

“查出來了怎樣辦?”

“你放心,”李益泰很鎮靜。“這是一個朋友托我辦的,他是這裏的一個旅長。……將來他得給我個好差使。你也得有路子哩。……膽子大點兒!……這是一筆好買賣。……你別透一點風——一點兒也不能透。……”

“自然。”

白慕易吃力似地噓了口氣,又問:

“旅長——是哪個?”

“不能告訴你。”

“他是不是很有勢力的。”

“那當然。”

“那麼查出來也不要緊了?”

“緊是不要緊,可是麵子難看。……這東西就放在你這裏,藏好,別叫給人瞧見了。”

“放在我這裏是不大……不大……我是……”

“這有什麼關係!你說是我的就得了。……過幾天還有一批。……將來還得叫你送。……”

白慕易瞧著李益泰好一會。

“我們替他辦,我們……他會不會……我們有沒有好處?”

“我不說過了麼。”

“錢呢?”輕輕的。

李益泰格格地笑起來。

“老白,真瞧不出你是個厲害人:又要官,又要錢。……我可不好意思問旅長要錢。我是和他有交情,不然我真的來販煙土?……你呢是跟我的交情,對不對。……我那朋友也知道你,是我說的。總有那麼一天你得見著他。……怎麼,你要官還是要錢?”

接著又笑。

白慕易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

“我是隨便問問的。”

“這才夠得上交情哩,”拍拍他的背。“這些快藏好罷。”

這晚李益泰請白慕易在一家四川館子吃了酒菜,又給了兩塊錢。

“他真正像個闊人,”白慕易對自己說。

他們回來,都嚇了一大跳:窗門子給誰弄斷了。

“看看那東西!”李益泰低聲叫。

還好,在著。

房裏並沒少了什麼: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被偷的。

李益泰在院子裏輕輕走了一圈。

“怕是王胡子幹的。隻有他在家。”

可是白慕易說王胡子不會幹這些事。

“他是讀書人,怎麼會做這些事。……一定是楊貴生他們。”

第二天早晨這院子裏的人都哄哄地談著這回事。王胡子說這一定是楊貴生。

一刻鍾後楊貴生跑進院子,當著許多人嚷了起來。他喝過了酒。

“老子昨天一天沒跨進這院子,王胡子這兔崽子倒說是我!……大家都曉得昨天晚上隻有王胡子一個人在家……”

“怎麼,你說什麼?你倒……你倒……”王胡子上氣不接下氣。

白慕易瞧了王胡子一眼,跨一步到楊貴生麵前,挺著胸脯叫:

“一定是你!”

“怎麼是我!憑什麼說是我!……老子也不是好欺侮的。昨天王胡子……”

李益泰咆哮起來:

“不許嚷!”

“什麼嚷不嚷,話總要說明白的!你別仗著什麼……”

“再嚷!”李益泰一手掌打過去,可是沒打著。

“打人!……老子拚著命不要,倒要弄個明白。……你當我們好欺侮!……”

“打了你再送你到公安局去!……送到公安局去!……老白,送他到公安局去!……”

怎麼,李益泰命令他白慕易?

白慕易瞧瞧所有的臉子,自語地說:

“唔,一定要送到公安局去!——送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