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仇猶國論(2 / 3)

關於仇猶國的經濟發展情況:閉塞就要落後,所以,處在封閉落後狀態中的白狄人應該是以牧獵耕植為生。很多生活必需品要用獵物、牛羊、皮張等來交換。1988年試掘出的豆、罐、盆等,和晉國器物相同,可以證明。城牆是用土夯築而成,說明當時的築城工具還比較落後。據劉先生介紹,1988年在城內牆西側試掘發現,“四層下的商末兩處坑墓……出土斂口折沿上斜、乳足黑皮褐陶鬲蚌鐮、石刀,……還有樣式較多的石斧石器,可以看出,那時是以耕植為生的;……城牆的西側三層下,出有大量的馬、牛、羊、狗骨架,說明那時還維持著耕作和牧獵結合的生產方式。”在閉塞的條件下,由於較少遭受兵燹戰火的侵襲,再加之當時的氣候溫和,空氣、水、糧食、肉類沒有汙染,人口可能繁衍較快。

三、仇猶國的滅亡

有據,後者於理可通。見仁見智,悉聽尊便。根據吉琨璋、韓利忠、趙培青等先生的研究,“窮魚”和仇猶發音相近,疑“窮魚”即仇猶也。這是很有可能的,晉都在我們現在的晉南一帶,按晉方言,“窮魚”和仇猶是很容易混淆的,智伯說得含混,史官聽得不清,於是,隻好將錯就錯,以訛傳訛,寫成“智瑤伐中山,取窮魚之丘”了。這是其一。其二,以今度古,智伯操晉國柄,大權在握,專橫跋扈,好大喜功,伐中山而勞師無功,總不能給晉出公和廣大臣民自我檢討說:我智某人無能,糜費了大把納稅人的錢,勞師遠征,勞而無功,愧對大家了!所以,就隻能以“取窮魚之丘”來搪塞了。沒準兒還召開了慶祝“取窮魚之丘”大捷的慶功會,隻是史官們偷懶,沒有記載罷了。

仇猶國滅亡的經過:對此,史籍沒有詳細記載,除了這句“取窮魚之丘”外,也還有“仇猶卒亡”四個字。悠悠兩千年,如果真有所謂時光遂道,我們去采訪一下當事人,該多好!可是,話又說回來,如果講仇猶國的滅亡而不能詳細敘述其經過,就會給這篇文章留下缺憾。好在我就出生在仇猶古戰場的北莊村,關於仇猶之戰的傳說,耳熟能詳,我還親手埋葬過一具仇猶士兵的遺骸。我就按照民間傳說的脈絡,來敘述仇猶滅亡的經過吧。

如前所述,《戰國策》、《呂氏春秋》、《韓非子》、《史記》、《淮南子》等書都記載了仇猶國之事。幾部史籍相比較,《呂氏春秋·權勳》記載得比較詳細:“中山之國有仇猶。智伯欲攻之而無道也,為鑄大鍾,方車二軌以遺之。仇猶之君將斬岸堙穀以迎鍾。赤章蔓枝曰:‘詩雲唯則定國。我胡與得是與智伯?夫智伯之為人也,貪而無信,必欲攻我而無道也,故為大鍾方車二軌以還君。君因斬岸堙穀以迎鍾,師必隨之。’弗聽。有頃,諫之。君曰:‘大國為歡而子逆之,不詳。子釋之。’赤章蔓枝曰:‘為人臣不忠貞,罪也;忠貞不用,遠身可也。’斷轂而行,至衛七日而仇猶亡。欲鍾之心勝也,欲鍾之心勝則安仇猶之說塞矣。凡聽說,所勝不可審也,故太上先勝。”很可惜,關於仇猶國滅亡的更詳細情況均沒有記載。在此,我隻能根據民間傳說來簡述一下這場戰鬥的經過。當仇猶國君還沉浸在迎鍾的美夢中時,智伯的大軍已經浩浩蕩蕩順著仇猶人修好的大路開了進來。從方位來說,應該是從西門進攻。因為不論是從定襄乘帆檣經滹沱、龍華,在今肖家彙舍舟登岸南行,還是從陽曲、壽陽陸路而來,都是先到西門。據說,智伯運來的那口大鍾就埋在今日盂縣城鍾鎮街。從方位來講,鍾鎮街正好是在仇猶古城的西南麵,也是從西門進攻的佐證。仇猶君聞訊後,知道寡不敵眾,難於堅守,於是就帶了禦林軍從北門潰圍而出,向原仇山拿著十二般兵器。這個“十二隻手”塑像,在上世紀50年代被我的一個大膽的女同學用紅領巾拴住就“擺平”了。再到後來,仇猶君廟移到山麓,現在是牆倒屋塌,荊棘滿地。時間的流水,把曆史的恩怨情仇衝刷得了無痕跡。嗚呼!

四、人物評價

在仇猶國興亡過程中,涉及六個人物,他們是仇猶君、赤章蔓枝、智伯瑤、仇猶國兩位將軍、香妃。對這些曆史人物,特別是曾經開發我們這塊土地並在這塊土地上生活、戰鬥,流過淚,流過血,甚至獻出生命的仇猶國的先輩和英烈們,我們理應致以崇高的敬意。對智伯,對這個發動侵略戰爭、瘋狂屠殺我們祖先的罪魁禍首,我們也不能簡單地罵一聲“該死的王八蛋”就完事,也應該給予客觀的公正的評價。

我們按照先君後臣的順序,先說仇猶君。可以肯定地說,這個仇猶君不是開國之君,很可能是四五代以後的君主。因為他沒有開國君主的那種雄才大略、大氣磅礴的氣勢和精於權謀詐術的陰險狡詐,政治上很不成熟,對春秋末期的諸侯兼並、弱肉強食、貴欺詐而少誠信的時代大局缺乏了解,僅以樸素的感情來處理軍國大事,結果造成國破家亡、身死妃殉的悲劇。拒諫,不能傾聽正確的意見,忠貞不用——這是仇猶國滅亡的直接的原因。如果我們可以問責的話,那麼,仇猶君應該是亡國的主要責任者。但是,在大兵壓境、兵臨城下的時刻,他奮勇抵抗直至戰死,沒有像一些亡國之君那樣忍辱偷生。因此,仇猶君還是值得我們永遠懷念的。另一種說法,仇猶君看到兵臨城下,自知不敵,和愛妃雙雙自盡。這種說法,是一種想當然的主觀臆斷,當然是不足取的。

赤章蔓枝:身處閉塞之地,而對春秋大形勢了如指掌,特別是對智伯貪而無信的本質洞若觀火,說明他政治上非常成熟。他可能是仇猶國主持外事工作的大夫,也可能在其他國家任過職或者待過,也可能在晉國待過。他是一位精通軍事韜略的智者,是最早開發我們這塊土地而留下姓名的曆史人物。按照後世所謂“文死諫”的忠臣標準,赤章蔓枝是應該以死來勸諫國君的。可為什麼“忠貞不用”,他就“遠身可也”呢?“文死諫”的忠臣標準是按照儒家學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來製定的,對赤章蔓枝而言,漢代“獨尊儒術”後才行時起來的儒家倫理,對他能有什麼約束力呢?在春秋戰國時代,人才流動頻繁,君擇臣,臣擇君,“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仕”,“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炒君王魷魚的事是家常便飯。既然你“忠貞不用”,我為什麼不能“遠身可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