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麗點頭同意了。
楊玉春的家安在離聯社不太遠的建行宿舍樓上,他愛人是建行副行長。本來聯社蓋家屬樓時,楊玉春也集資了一套,但他最後讓給了聯社一對剛結婚沒房住的青年職工。正好建行也集資蓋宿舍樓,楊玉春就以愛人的名義集了一套。愛人和他開玩笑,說他是倒插門住戶。
楊玉春騎著一輛半舊鳳凰自行車。他上下班或是在城裏辦事或是到離城近的信用社下鄉差不多都騎自行車。他說騎自行車既方便又能鍛煉身體。
楊玉春騎上車後,讓王秀麗坐到後麵,駛出聯社大門時,下班的人都驚奇地望著他倆。
王秀麗幾次要下來,都被楊玉春阻止了,他知道王秀麗怕什麼,邊蹬自行車邊說:“身正不怕影子歪,總有一天那些說不三不四話的人會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換一種眼光看人的。”
王秀麗聽了,心裏湧上一股暖流,她極力坐正身,坦然地露出笑臉,旁若無人地跟楊玉春說著話。
楊玉春把王秀麗引進家,又忙著上街給母親買生日蛋糕去了。楊玉春母親是一位手腳閑不住,嘴也閑不住,精神很好的老太太,她一邊幫王秀麗洗菜,一邊給王秀麗嘮叨她和兒子楊玉春的事。
楊玉春的母親至今獨自住在村裏,老伴去世後,兒子要接她進城住,她說聞不慣城裏味兒,還是在村裏待著好。她是村裏的老黨員,曾在村裏擔任過13年的婦女主任。她兒子當上聯社主任後,老人沒有靠兒子享清福,卻在村裏承包了10畝荒山荒坡,育了3畝苗圃,植樹造林,每年收入3000多元,她自己省吃儉用,拿錢接濟當聯社主任的兒子,目的是讓兒子做廉潔清正的“官”。
老人說,她就這麼一個獨生子,總把他當作心肝寶貝。兒子小時,她就經常給他講許多做人的道理,總覺得自己是個共產黨員,一定要培養好兒子,讓他對黨、對社會有所貢獻。
老人說她們村是一個光榮村,早在1938年就有了黨組織。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她那個隻有500多人的小村就有19位革命烈士。她常對兒子說:“咱村是一塊革命的土地,英雄的土地,是黨把咱們從苦海裏救出來的,你可一定要記住啊!”
令老人欣慰的是兒子沒有忘記她的話,參加信合工作20多年,把自己的形象擦得幹淨透明。
後來,兒子當了聯社主任,她心裏特高興,有人對她說:你兒子當聯社主任,是咱縣裏的財神爺,你以後可以沾兒子的光,享清福了。老人說:“兒子當聯社主任,我高興,隻要他能為咱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多謀利益比啥都強!”
這幾年,黨的富民政策使老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心裏總思謀著為村裏辦點事兒。前十年,她獨自一人承包了村裏10畝荒山荒坡,自個兒育苗,除往荒山上植樹外,還支援困難戶一點。老人說她村裏有個叫徐旺的困難戶,老人給了他一些核桃樹苗和花椒苗,種上後,當地信用社又對他幫助不小,送信息呀,請技師剪樹呀,現在,徐旺一年靠這些樹木收入5000多元。
自從兒子當了聯社主任,回家的次數明顯減少了。有時回去,隻是晃一下就走,嘴裏老說忙。兒子回來時,總是忘記給老人買什麼吃的,喝的,哪怕逢年過節也是匆匆一晃。老人有時覺得心裏淒涼、難受。可一想,兒子是為黨,為全縣15萬農民忙哩!人常說:忠孝不能兩全。一想到這些,老人的怨氣就全消了。
那是1993年,老人的苗圃第一次有了收入,正巧兒子回來了,言談中提到他兒子去美國留學,家裏經濟有些拮據。於是老人就取出5000元存單送給他,說:“眼下社會上憑權力貪贓枉法的官不少,你可千萬不能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前些日子,我聽說你們信用社有一個主任因貪汙坐了牢。如果你的錢不夠花,媽給。別忘了咱村是光榮村,你我都是黨的人……”
王秀麗聽著老人的話,心中的一切不愉快在老人的傾吐中漸漸消散,和楊玉春的老母親比起來,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卑微,在她心中陡然擁有了一個堅定的信念:她應該毫無怨言地留在大青山,用楊玉春母親的高尚品德激勵自己,促使自己幹好工作,安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