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旱保秧”戰役進行了十幾天後才告一段落。晚上,章文秀讓趙師傅簡單炒了幾個菜,請我和全社職工共進晚餐。一是為我接風洗塵,二是讓十幾天來為支農抗旱工作超常辛苦的職工輕鬆一下。
章文秀拿來兩瓶孔府宴酒,我推辭說不會喝酒,其實是聯社明文規定下鄉人員不準用公款吃喝玩樂。她拿起酒杯給我斟了滿滿一杯,酒精醇香直鑽鼻孔。章文秀說這酒是她自己掏錢買的,無酒不成宴嘛!
蘇國平端起酒杯說:“胡主任,我先敬你一杯,你們文化人不是自稱‘喝孔府宴酒,做天下文章’嗎?”說完,仰脖幹了那杯酒。
接著是王太生和小孟、小陳和我碰杯,說希望我以後對榆林信用社和他們本人給予支持和幫助。
特別是王太生,一個勁向我勸酒,希望我盡快把榆林信用社的實際情況彙報到聯社領導那裏,委派“一把手”主持工作,穩定軍心,並滿口稱章文秀最勝任“一把手”之職。
聽著王太生的話,我偷偷瞧了章文秀一眼,她對王太生的讚譽之詞顯得很冷淡。當王太生再次舉杯時,我的臉已感發燒,是酒精在起作用,我說不喝了,他不同意,說:“你們城裏不是有句話叫‘喝好不喝醉,伴舞不伴睡’,放心大膽地喝吧。”
於是,你來我往,又連戰了三個回合,我終於精疲力竭,實在支持不住了。章文秀忙站起來為我解圍,我才逃也似的衝到院子垃圾堆上,把剛剛吸收的營養一吐為快。背後隱隱約約聽到王太生有些幸災樂禍的聲音:“胡主任,夠意思。”
迷迷糊糊一覺醒來,已是日出三竿,我不知道自己深更半夜又吐了幾次,把客房裏弄得一塌糊塗。打開門,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這時,微機員小陳提著暖壺走了進來,她長得眉清目秀,今年十八九歲,身材很苗條,待人熱情大方,女孩子特有的靦腆和拘謹在她臉上也很難找到。
我邊洗臉刷牙邊與收拾屋子的小陳攀談。從小陳的談吐中我得知,她與章文秀的女兒小玉是同學,去年高中畢業,兩人均未考上大學,小陳接了父親的班,進了信用社。小玉離錄取分數線相差6.5分,到北京讀了委培,報名是交了一萬塊,在讀大學之前,小玉與她的母親曾經鬧過別扭,以至於到北京念書後,整整一個學期沒給母親打過一個電話。
去年9月份,等了兩個多月,錄取通知書還沒有蹤影,小玉便求母親到縣城中學和招生辦去看一看,如果沒有一點希望,她就進信用社算了。因為在一起讀書的幾個高中同學,也是信用社職工的子弟,相繼走進了信用社,小玉很自信,隻要母親到聯社活動活動,憑母親對信合事業近二十年的勤懇工作和所創業績,聯社領導不會拒絕母親這個小小要求的。正在這時,章文秀卻忙於和鎮政府領導奔波在南方的火車上,去調查了解市場所需,以便盡快出台明年茴子白生產規劃,有利於廣大菜農圍繞市場定盤子,根據需求播菜子。一心撲在工作上的章文秀實在沒有時間為女兒操心,小玉好容易和南方的母親通了電話,說明自己的意圖,沒想到母親火了:“小小年紀不走正道,請客送禮你媽還沒學會,有本事自己去。”“啪”的一聲擱下了電話。小玉放下電話,禁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