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小玉一氣之下,跑到三十公裏外的古樹鎮派出所找到在那當所長的爸爸,臨走給章文秀留下一封信,讓小陳轉交。
半個月後,章文秀滿身疲憊地從南方歸來,一個人坐在空寂的屋子裏,讀著女兒的信,淚珠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親愛的媽媽:
你好!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女兒已經不在你的身邊。
從女兒懂事的時候開始,我就沒有感受到你對我的關心和愛撫。讀小學的時候,你把我丟在爺爺奶奶身邊,一年中很少回去看我幾次。上高中的那年冬天,你到縣城開會,到學校給我送錢,竟找不到我在幾班,當老師問你是我什麼人時,你回答是我媽媽。老師不可思議地笑了:哪有媽媽不知女兒在幾班讀書的。當同學們把這件事傳為笑談後,我偷著哭了好多次,心裏無數次呐喊出這樣的祈求:媽媽,給你的女兒愛吧,不然我會恨你的。
放假是我最不願盼到的,因為我怕回到沒溫暖的家裏。一次放假,我沒回家,我們班主任郝老師把我領回家中,問我為什麼不回家,我說:不想回去。郝老師說:今天是你十七歲生日啊!那天,郝老師給我吃了長壽麵。從郝老師家出來,我幾次回頭凝望著郝老師深情而慈愛的笑臉,真想撲上去,喊她一聲“媽媽”。
有一次,爸爸來看我們母子倆,那天你正在菜市場辦理吸儲收貸業務,碰上一個名叫劉二毛的土流子菜農因菜質量差沒有賣上好價錢,當你向他要求償還到期的貸款時,劉二毛借機發泄心中的惱火。蠻不講理地朝你身上拳打腳踢。恰巧爸爸尋來,當即衝上去三拳兩腳製服了劉二毛,並給其上了手銬,要押送榆林派出所。但你卻揉著身上的傷痛百般要求把劉二毛放了。
晚上,飯桌上,爸爸為白天菜市場的事想不通,你就耐心地為爸爸講信用社和菜農是魚水關係,而不是公安和罪犯的那種關係,信用社對菜農不能采取懲罰和製服,而是需要理解和說服,與菜農溝通思想感情。處處維護菜農利益,愛護菜農。爸爸聽你左一個菜農右一個菜農,止不住反感地問你:你那樣關心榆林鎮的菜農,你對咱小玉有過多少關心?你知道目前你在女兒心中的位置嗎?
媽媽,你不幫女兒進信用社,我也不拖累你,爸爸已為我在北京聯係了委培學校,如果我走的那天,你沒有空就別來送我了,我有本事自己去。
你的女兒:小玉
作為母親,章文秀深感愧對女兒。她狠心撂下手頭的業務,向老主任請了一天假,從信用社貸了五千元款,正當她尋朋友湊借時,承包楊莊水庫水麵養魚的老李給章文秀送來了三千元賣魚賺下的辛苦錢。章文秀知道老李近兩年因天旱水少養魚效益不好,今年春上放魚苗還向信用社貸了八千元錢,說什麼也不肯收,老李急得像個孩子似的哭了:“你救了我們全家,我借你三千塊錢算什麼呀!……”
章文秀也被感動了,她感到手中的三千元比金子還貴重。湊足一萬元後,章文秀首次向聯社申請用車陪女兒上北京,連夜返回後,第二天聽說王莊有一部分農民賣了小雜糧,又踏上了下鄉收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