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火車,坐定位子,章文秀發愁了,身上買了車票,錢已所剩無幾,到了浙江住,還有返回的路費怎麼辦?管他呢,車到山前必有路,到了浙江不行讓社裏送錢來,章文秀這樣思謀。“不行,社裏人如果送錢來,一來一往又得花上一千多塊錢,社裏本來就效益差,開支夠緊張的,不行我到了浙江給人家打工。”章文秀打定主意。
列車上因人多,服務員少,衛生清潔跟不上,開水供應也緊張,旅客們吵嚷著意見很大,章文秀看到列車長狼狽不堪的神態,主動站起來,走到列車長麵前說:“列車長,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您的忙嗎?”
“你……”列車長有些驚地望著章文秀。
“我幹過一段列車服務員,後來改行了。”章文秀撒了一次謊。
“那太謝謝你了!”列車長感激地將手中的暖壺遞給章文秀。
剛開始,章文秀顯得有些笨手笨腳,不是拖地髒了人家的皮鞋,就是倒水時倒得太滿溢出來燙了別人的手。惹得旅客朝她撂白眼,但很快章文秀就適應了,很熟練地將幾節車廂清理得整潔幹淨,還幫大嫂哄孩子,幫老大爺捶背,很快贏得了大家的喜歡,在列車長麵前都誇章文秀這個編外服務員服務好。
到了浙江站,列車長給章文秀退了車票,並送給她一張名片,歡迎章文秀再次乘坐她的列車。
找到生產廠家,碰巧廠長出差去了,廠裏人見章文秀沒帶介紹信,怕她是別的同行派來的“設備間諜”,說什麼也不讓章文秀看設備。
章文秀隻好住了小旅店,每天上班一樣到廠裏的門房裏等廠長,中午餓了,就泡上一包方便麵吃,沒事就跟門房老大爺攀談,把自己從哪裏來,一路上的經曆斷斷續續講給大爺聽,大爺聽了深受感動,並滿口答應等廠長回來他一定盡力幫忙。
第三天晚上,章文秀剛躺下,旅店老板就喊有人找,她急忙穿好衣服開門一看,原來是門房大爺帶著廠長來了。
廠長握住章文秀的手感動地說:“你的一切大爺全講給我聽了,你們那裏的農民能擁有你這麼一個好信用社主任,是他們的福分啊!”
第二天,廠長不僅帶章文秀參觀了一整套脫水蔬菜生產設備,還特地在酒樓設宴款待了章文秀,酒席上,廠長答應以最優惠的價格向榆林鎮菜農提供一套生產設備,並派人免費安裝、試機、培訓工人。那天章文秀多喝了幾杯,坐廠長的轎車回到小旅店後,一頭栽倒在床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
返回時,章文秀買車票時,發現還差一百多塊,她無奈地走出售票大廳……
“那你是怎麼想辦法弄到錢買車票回來的?”我想得到故事圓滿的結局。
“辦法是人想的,活人能讓尿憋死。”章文秀淡淡地說。
猛然,我的目光落在了章文秀的胳膊上,在那白皙的皮膚上有一個明顯的針眼。
“你……”我一切都明白了,隻覺得淚要往出湧。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就是為醫院獻點血嘛!”章文秀平靜地微笑著。
我強忍著淚水站起來。“你幹啥去?”章文秀吃驚地問。
“我想出去走走。”我扯了個謊。屋外不知是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我知道這是天在為誰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