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件事情的解決隻能通過暴力而無法訴諸於道理,那便意味著矛盾雙方已經進入勢不兩立的境地,而如果不得不采取暴力手段當中的極致——殺人,來解決問題,那便是所謂的不共戴天,還有個更通俗的說法叫做你死我活。
生死問題是大問題,暴力衝突下的生死之分,不過在刹那之間,所以殺人這種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易天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從軍數年殺人無數,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陸危樓身為黑道魁首,於腥風血雨間在長安城打下自己的江湖,自然更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當他看到易天用最快的速度背好了樸刀,紮好了藥囊,嘴角的笑意便越發濃了幾分。
蒼蒼這次沒有表現出與年輕主人的默契,略帶幾分稚氣的眉頭微微皺起,看了看陸危樓,又看了看年少的主人,弱弱地問道:“公子,會不會有危險?”
易天自然能懂小女孩兒話裏的意思:“這個人可信嗎?就算這個人可信,這次去打架,好像真的很危險。”
易天心頭微暖,安慰道:“當然沒有問題,”看到蒼蒼臉上的猶疑不定和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憂慮擔心,無奈笑著提醒道:“你忘了那天我是怎麼打架的嗎?”
小女孩兒想了想,仍然沒有放棄指著鍋裏煮沸的水道:“公子,水開了。”
易天定定地看了蒼蒼一眼,認真地道:“等我回來再煮餃子,一起吃。”
漆黑的夜空下,歲末的長安城靜謐無聲宛若一座空城,本就異常寬闊的大街上,因為沒有行人的緣故顯得更為空闊遼遠。借著路邊民房裏傳出的昏黃燭光,可以模糊地發現兩個沉默的男子並肩從雪中走來,一高一矮,高的擎著一把竹傘,矮的背著一把樸刀,積雪在兩人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雪依然在飄。
陸危樓忽然道:“這個丫頭不錯。”
易天聞言微怔,旋即很嚴肅地道:“當然不錯,這是我的丫鬟!”
這是我的丫鬟。不管你有沒有想過要搶,我先提醒你不要打算搶。
陸危樓微微一愣,然後朗聲大笑,心道這少年果然有趣,這對主仆果然有趣。
隱約被猜中心事,少年微惱,道:“我們現在要去殺人,不是去逛窯子,你可不可以專業一點?不要笑得那麼****。”
陸危樓微笑不語。
伴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兩人沉默地又走了一段長長的路,易天微有不耐地道:“摘星樓還有多遠?”
看著前方隱約可見點點燈火,陸危樓微笑道:“就在那裏。”
人越走越近,雪越下越歡,漸漸地火光漸盛,清冷的雪夜裏,北風偶爾卷過,便見雪花亂舞,火光搖曳。在夜色下的映襯下,火把燃燒的越發熾烈,但卻沒有透出一絲溫暖,反倒隱隱滲出比這漆黑夜色更加森冷的味道,因為擎著火把的是敵人,敵人很多。
敵人身後是一座樓,樓高百尺,名曰“摘星”。
“陸危樓,果然有種,居然真的隻帶一人便來赴會,有種歸有種,可惜今天不免還是要死在這裏!”看著漸漸走近的兩人,人群中一位麵相凶猛,身材魁梧的大漢拎著長刀站出來喊了一句。
陸危樓腳步絲毫未頓,邊走邊說:“此人是巨鯨幫的老大,武藝不凡,,看似粗獷豪爽,實則心狠手辣,靠海上大打劫起家。”
看到兩人越走越近,又有一人喊道:“陸危樓,念你是條漢子,隻要你答應金盆洗手,從此不理江湖事,今天可饒你不死。”
陸危樓指著喊話的瘦長漢子道:“這是海蛇門的門主,為人陰險毒辣,最先壞了長安城裏黑道規矩的就是他,”停了停,陸危樓重重地道:“勾結吏部尚書,欺壓百姓,逼良為娼。”
嘴上說著,腳下卻沒有停,隨著兩人走近,陸續有人站出來喊話,陸危樓平靜地一一介紹,居然有十數家幫派之多。
陸危樓指著右邊的一位身著綢袍的肥胖老者正要做介紹,易天擺手打斷,停下腳步,道:“簡單點,一次說完。”
陸危樓點了點頭,道:“這些幫派,俱屬於‘海幫’,他們號稱‘海納百川’”,頓了一下,頗為不恥地道:“其實不過是藏汙納垢罷了!‘海幫’的當家人我還沒有查到,但似乎跟朝中某位大員聯係密切,借助官府勢力,傷天害理之事做了不少!”
易天奇道:“又是朝廷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