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七天,王敏芝麵要求出院,醫院和文峰全都不同意,但無奈王敏芝強烈要求,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為她做得了主,而且文峰和醫院也都瞞著王敏芝,隻好順著王敏芝的意思走。
離開了醫院,王敏芝每天按時吃醫院開的藥,藥上麵沒有名字,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藥,但她的心裏卻是已經猜了七七八八,不過當她麵對著外人的時候,卻從未表現出任何的異常。
隻是這種表現,對於美容中心的員工們來說,很是正常,但文峰看在眼中,卻看出了不少的異常。
自從王敏芝從醫院回來之後,文峰能明顯的感覺到王敏芝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善後,仿佛真的已經把自己當作一個將要離去之人,但這種表現,也隻有文峰一個人能感覺得到,或許是因為他知道一些事實,而導致他的心敏感的緣故吧。
這樣的日子,對於文峰來說,不容易,一方麵要在妹妹麵前演繹著家裏很幸福,一切都安好的生活劇,另一方麵還要在王敏芝麵前隱瞞住她的病情,同時幫助她積極治療。
每個月,文峰都會定時催促王敏芝到醫院做檢查,同時又不給王敏芝看檢查結果,似乎王敏芝也死了心,跟文峰要了兩次檢查結果沒能得到以後,就再也不去要了,而是像個沒事人一樣,按照文峰的要求,去醫院做檢查。
當七月即將來臨的時候,每一個辛苦了許久的學子,都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準備著幾天以後踏入抉擇命運的場地,這個七月,對於王敏芝和文峰來說,同樣是在抉擇命運。
王敏芝再次暈倒在美容院中,這一次,文峰在心裏打定主意,不再輕易讓王敏芝回去美容中心,而王敏芝也似乎交代清楚了一切,隻等著該來的事情。
中考如約而至,王敏芝不顧自己的病情,堅持送文峰進入了考場,文峰站在考場門口,對著王敏芝報以一個“我能行”的微笑,然後進入考場坐下。
當文峰結束了最後一天緊張的考試的時候,他帶著一份矛盾的希望回到家中,一進客廳,他便看到茶幾上放著一個信封。
他好奇的拆開信封,信封裏調出一個卡片,他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張銀行卡。文峰的心裏隱隱約約有些不安,信封中還有一封信,他抽出信,仔細的看一遍。
娟秀而又大氣的字體中,透露著一股決絕之情,從字裏行間,文峰便可感受到寫信之人的那種悲悸。
“小峰,首先敏姨預祝你考試成功。敏姨走了,請原諒敏姨的不辭而別,這半年時間,敏姨對你照顧不周,請擔待。在我的心中,我已經把你和香香當做是我的兒女,可是我卻選擇了離開,我知道你的心思很重,也知道我自己的病情,雖然你不說,但我也能猜得到我得的是什麼病,正因為我知道我自己的情況,所以我才選擇離開。
不是我狠心丟下你和香香,而是我知道若我繼續留下去,你一定會為我的病情發愁,原本應是我照顧你撫養你的,我不願意到了最後還要你辛辛苦苦的來照顧我,你還小,家裏的情況就已經很糟了,沒必要再因為我背上那麼重的包袱。
說實話,敏姨很舍不得丟下你和香香,但現在我沒這個機會了,我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所以我選擇離開,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裏,出去走一走,同時也在遠方默默的祝福你。
……
這張銀行卡裏,還有八萬塊錢,你省著點花,美容中心剛剛經過改造,花去了不少錢,所剩的也不多,而且我也得為你婧香妹妹考慮一點,所以就委屈你了,你不要放棄學業,這些錢加上你平時勤工儉學應該能讓你和香香用到上完大學,密碼是六個6……”
這封信,承載了太多的不舍與無奈,種種情感交織成一種深深的絕望,像一把鐵刷子一般,狠狠的在文峰的心上再次劃過,劃得滿是傷痕。文峰輕輕把信折起來,放到抽屜裏,手中拿著那張銀行卡。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裏到底是什麼滋味,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如果可能的話,文峰寧願不要這區區八萬塊錢,也不願意讓敏姨出現任何的事情,隻是事已至此,他也無能為力,隻得默默的收起銀行卡,為了保險起見,他把銀行卡放到雜物間的一個角落裏,用膠帶貼在牆角。
他還是沒有說服自己回到校園中,他在擔心妹妹,所以他選擇了繼續憑自己的努力去養活妹妹,雖然有王敏芝為他留下的八萬塊錢,可他卻並沒想著去動這一部分錢,一方麵他要預防著萬一哪天敏姨回來,又沒有錢,他就可以把這部分錢拿出來,另一方麵,妹妹還小,以後需要用錢的地方還不少,八萬塊,並不多。
熙攘的小城中,文峰和妹妹再次陷入舉目無親的地步,他重新又找到了一份工作,雖然還是給別人做雜工,但比起去年的時候,已經好了不少。日子漸漸歸於平淡,文峰每天就在這十分有規律但卻沒有什麼閑時間的生活中,不停地奔波著,燃燒著自己的花雨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