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唐·吉訶德勇奪頭盔、行俠仗義(1 / 2)

這時候,忽然下起了小雨,桑丘想和主人一起到捶布機房中去躲躲。可是剛才那個笑話惹惱了唐·吉訶德,這會兒他正對捶布機咬牙切齒地痛恨呢,說什麼也不願進去。

他們就往右拐進昨天沒經過的路。走了一段,忽然,唐·吉訶德看到一個騎馬的人,頭上好像戴了一個閃著金光的東西,便回頭告訴桑丘說:“昨天幸運之神對我們關上了窗戶,讓我們找不到奇事,今天呢,另外的一扇門卻向咱們敞開,好讓我們去找更好的更實在的奇事。若不快點抓住機會走進門裏,我肯定就要負責任了。總不能又說沒見過捶布機,黑夜裏又看不清了。我這樣說也是有緣故的,剛才有一個人頭上戴著曼布利諾頭盔朝咱們走來了。如果我沒看走眼的話,為這隻頭盔,我還曾發過誓,這個你全都知道。”

桑丘說:“我倒是看見一個騎驢的人,那頭驢是灰驢,跟我的驢似的,他頭上是戴了一個光閃閃的東西。”

“那就是曼布利諾頭盔。”唐·吉訶德說,“你站一邊,讓我一個人和他交手。你很快就看到,為了省時間,我一句話也不說就能馬上結束戰鬥,得到我神往已久的頭盔。”

唐·吉訶德眼中的馬、頭盔、騎士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一帶有兩個村子,一個村子特別小,沒有藥鋪,也沒有理發店,而旁邊的那個村子都有。因此,大村子裏的理發師也要到小村子裏去幹活。那天小村子裏有個人生病要抽血,還有個人要理發。理發師專門帶了一個銅盆來了,可那天不巧下雨了。大概他是戴了一頂新帽子,不想把它弄髒,於是就把銅盆戴到了頭上。理發師騎著一匹灰驢,唐·吉訶德所看到的花斑灰馬、騎士和金盔就是這樣的。

理發師一路上悠悠然地走著,做夢也沒想到這樣一個怪物迎麵向他撲來。為了躲過長矛,他一骨碌就從驢背上滾了下來,沒等腳沾地,立刻飛奔起來,就像野鹿在平川上一樣,連風都難追得上。銅盆早就被扔到了地上,唐·吉訶德擁有了它,這下可稱心如意了。他讓桑丘撿起頭盔,桑丘用手捧著,說:“哎,這盆還真好,說什麼也值8個裏亞爾。”說著就遞給了主人,唐·吉訶德把它戴在頭上,在那摸來摸去地找麵罩,可怎麼也找不到。

“桑丘,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這隻頭盔帶有法力,在世界上聲名顯赫。可不知怎麼搞的,就落到了不識貨的人手裏。那人不懂行,也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倒是認得這是純金,便把一半化掉去賣錢,把另一半留下來,大概被當成理發師的銅盆用了,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什麼也不用管了,隻要我識貨就行。不怕它變了模樣,回頭得到哪兒找個鐵匠,好好修理修理。到那時候,連冶煉之神為戰神鑄的頭盔也比不上它。哎,現在就先湊合湊合吧,能戴就行,總比沒有要強,若有人朝我扔石子總可以拿它來抵擋一陣。”

桑丘說:“您看那花斑灰底的驢可怎麼辦呢?那個人被您打敗了,自己就逃之夭夭了,也不管他的牲口了,看樣子他也不會回來找他的牲口了。我敢說,這可真是一匹好灰驢啊。”

“打敗人家後,又搶走人家的東西,我向來不會幹這種事。更何況,按照騎士道的規矩,不能剝奪他們的戰馬而讓他們步行,除非交戰時戰勝者失去了自己的戰馬。這時,作為戰利品而獲得對方的戰馬是合情合理的。所以,桑丘,隨它去吧,不管它是馬、驢或別的什麼畜生。它的主人見我們走了,自然會回來找它的。”

桑丘說:“我可真想把它牽走,我那毛驢也不太好,或者和它換換也行。唉,騎士道的規矩也太嚴了,連換一條毛驢也不行。對了,我再問問您,可以把驢身上的器具換換嗎?”

“這個問題我不太清楚,”唐·吉訶德說,“還得再去研究研究。但是,如果你特別需要不妨就換換吧。”“我太需要了。”桑丘說,“我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沒有這個急需。”既然主人允許,桑丘便給自己的毛驢舉行了一次換裝儀式,把它妝扮一新。後來,他們又吃了午飯,那次從騾子身上搶來的東西他們全給吃光了,喝了溪水。不過再也沒有轉過頭來看那捶布機,他們早已將這個害得他們擔驚受怕的玩意兒恨之入骨。

吃飽了飯,氣也消了,便又騎上了牲口,沒有什麼目的,隨便羅西南多信步走去。後來,他們走到了大路上,但還沒有什麼目的,便順著大道往前走。

就這樣,他們漫無目的地走著,桑丘問他的主人:“先生,您能批準我說幾句話嗎?上次您命令我不許說話,打那以後,我就一直憋著,好多話都快發黴了,可是有一句話還是溜到了舌尖,我可真不想讓它發黴。”“那就說吧。”唐·吉訶德說,“但是,不要囉哩囉嗦討人厭,要簡短扼要。”“那我就說了,先生。”桑丘說,“這幾天,我一直在尋思這件事。您老在這些偏遠無人的地方行俠曆險,實在沒有好處可撈。即使你打了勝仗,也沒人知道,這可與您求取名望的本願不符,而且對您的冒險事業也不利。所以,我想我們可以去投奔一個正在交戰的皇帝或王爺,為他效勞盡力,可以把您不凡的身手、過人的劈刀和超人的智慧都表現出來,除非,您還有比這個更好的打算。如果我們投奔的主人發現了您的種種優點,肯定會按我們的功績行賞的。而且,肯定會有人記錄您英勇的事跡,流芳萬古。至於我,就不用提什麼了,不管怎麼樣也就是個侍從。但是,若騎士道的規矩也要寫侍從的事跡,那也理應把我寫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