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上早朝的時間,子淮扶著雲墨坐上了龍椅,底下的臣子剛要跪下行禮,卻見一側緩步走出了一身鳳袍的女帝,挺著八個月的身孕,她步上了台階,淡淡瞥了一眼雲墨,坐到了他的旁邊。
寬大的龍椅,中間隔了一段距離,兩人坐的十分疏離,底下的人有些驚訝連城的複出,頓了一瞬,跪下山呼:“女帝萬福金安,雲帝萬福金安。”
雲墨這才知道連城回來了,他朝連城的方向微微側了臉,麵色依舊冷漠,他聲音低沉道:“你怎麼來了。”
連城目視前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這是我的江山,我為什麼不能來。”
雲墨的臉色漸漸冰冷了下來,他沉聲喚:“子淮。”他抬起手臂,子淮心領神會的攙著他下了龍椅,冰冷而高傲的離開。
連城始終不看他一眼,冰冷淡漠的神情在雲墨離開後,一瞬間崩裂,她挺直的腰身頹然而疲憊的鬆懈,眼睛不知為何有了濕意,她張嘴欲說“平身”,可喉嚨卻發緊,什麼也說不出,底下的臣子不明所以,也不敢抬頭直視龍顏,隻能再次喊道:“女帝萬福金安,雲帝萬福金安。”
連城放在龍椅上的手漸漸收緊,指甲刺痛了手心,意識也清醒了許多,“平身吧。”這一句話,疲憊而無力。
退了朝,連城一個人坐在龍椅上,看著空蕩的大殿,忽然感覺,心裏一陣孤獨,這種空虛,讓她忍不住想流淚,她不明白,自己現在,怎麼越來越愛哭了。
傅影走了過來,黑沉沉的眼底沉澱著擔憂,“陛下身體不舒服嗎?”
連城低著頭,努力抑製喉嚨裏的哽咽,和眼眶內的沉重,許久,她輕聲問:“雲帝現在何處?”
傅影神情不辨,淡淡道:“崇德宮的寢殿。”
連城恍惚的點頭,欲起身,傅影扶著她的手臂,“走吧。”她疲憊道。
傅影看她,“崇德宮?”
連城搖頭,“長樂宮。”這座皇城,仿佛真的就隻剩下長樂宮是她最後的棲息地,早知道有一天她會躲著他,就該同意工部的上諫,多蓋幾座寢宮,讓別人都找不到她究竟藏在哪裏。
轉眼又是荷花盛開的季節,長樂宮其實就是一座水宮殿,九重樓是它的標誌,而這座古樸典雅,恢弘大氣的八角高樓,四麵環水,就仿佛是海上的蓬萊仙島,水中芙蕖遍布,荷香彌漫,水中倒影著蔚藍的天空,優美的白雲,一切都是那麼的澄淨,恍如仙境。
連城坐在水廊上,脫了鞋履,挽起裙衫,將一雙瑩白的腳放入溫涼的池水中,微風拂動她的發絲,她倚著廊柱,眯著雙眼,愜意至極。
青鳥過來通稟,“白將軍來了。”連城點頭,靈犀將廊亭四麵的輕紗放下,掩住連城的身形,白澤漸漸走來。
“末將白澤,參見女帝。”
連城懶散的應聲,“不必多禮,你今日來,是問我雪衣的事吧?”
白澤隔著輕紗,神情凝重,道:“也不全是。”
“哦?先說說你的事吧。”
白澤道:“女帝讓雲帝掌管朝政期間,雲帝下旨,將末將遷為右衛將軍,僅掌管皇城一半的青衣衛,而另一半的青衣衛則交給了一個雲國的武將去統領,而且,雲帝還說,有什麼事情直接讓我稟報給他就行了,切勿拿瑣碎的事物去勞煩女帝,不知,此事,是女帝的意思,還是雲帝的意思?”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若是女帝的意思,末將絕無半點怨言,隻是青衣衛是守衛皇城的鎧甲,由誰統帥,此事關係重大,末將隻是擔心女帝被蒙在鼓裏,而造成上一次宮變的悲劇。”
連城緩緩睜開眼,眼底的流光碎碎,麵上倒依舊平靜,她沉默了一會兒,道:“雲帝給我說過此事,我也同意了,畢竟,這已經不僅僅是古寧國了,而是包含了兩個國家的能臣智士,你沒有做錯什麼,我也並沒有懷疑你的能力,隻是,對於這個王朝的勢力分布,我作為女帝,必須要公平公正,方能讓兩個國家的百姓朝臣心服口服,所以,暫時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