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撫摸著旦增濃密的頭發,沒有說一句話,在和她接觸的這幾天裏,知道她是個開朗、熱情、直爽的藏族姑娘,她的哭,一定是有很傷心的事。她小小的年紀就給人家帶孩子,現在又在這裏打工,像她現在這個年齡應該正是上高中的年齡,也是被父母百般疼愛的年齡。
我拿起了紙巾幫她擦拭掉了滿臉的淚花,她不好意思地接過了紙巾,邊擦邊笑了,到底還是個孩子。擦幹淨了眼淚,她的情緒好了許多,這時,我問她為什麼要哭的那麼傷心?“我想起了我家的事情,想起了我奶奶和我阿媽,就想哭,我以前從來都不哭,就是想起了自己沒有上學,看不了書,學不了技術著急。”說完後她突然起身又說到:“阿姨,你等我一下,我馬上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已經跑出了很遠,我正在想她幹什麼去了,湖中鵝的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這些有著灰色羽毛的鵝,個個都很大,體重起碼有十幾斤,但很靈活,伸長了脖子,煽動著翅膀,在湖中遊遊蕩蕩,無憂無慮的遊戲著。旦增怪不得喜歡這些有靈性的鵝,和它們在一起思緒也變得遊蕩起來。
這時,旦增氣喘噓噓的來到了我的身邊,她喘著氣說到:“阿姨,你看這是我們全家的合影,這是我奶奶叫央宗,這是我阿媽叫白珍,哥哥叫德吉,我哥哥現在家裏幫阿媽幹農活,這兩個都是我妹妹,她們還在上學。”
“旦增,這個男人肯定是你的父親?”我指著相片左邊一個高大的男人的問。
旦增立刻表情嚴肅的說道:“我恨這個男人,就是他害得我上不了學,害得我阿媽那麼辛苦,我給我阿媽說,把這個男人從照片上剪掉,阿媽沒有同意,要不然,我早就把他從這裏剪掉,清除在我們家以外”。看著旦增痛恨的表情,我知道了旦增剛才為什麼傷心的哭了。
旦增告訴我,那個男人是她的父親,好多年前他就到了西藏的北部那曲打工,在那裏認識了另外的女人,而且和那個女人已經生活在一起了,拋棄了她們,家裏沒有了生活來源,她就在九歲開始出外給人家帶孩子,掙來的錢給哥哥交學費,也可以補貼家庭,阿媽辛辛苦苦的種地和帶兩個妹妹,一直到現在“。
我安慰旦增:“不要再恨你的父親,有一天,他會良心發現。你現在不是靠自己的雙手在這個鵝場幹得很不錯嗎!供妹妹們上了學,也幫助了阿媽和家裏,在這裏也找到了快樂,和同伴們相處的不是很好嗎!我喜歡你,喜歡你的直爽、開朗,更喜歡你的歌聲,你的歌聲一點聽不出來有半點憂傷。記住,旦增,靠自己,多努力,一定有好的結果。”
旦增聽了我對她的安慰、讚美和鼓勵的話語,也可能是第一次有人鼓勵她,她開心的點頭笑了,笑得是那樣的燦爛。
…………
清晨,我漫步在湖邊,看著遠處的雪山,聽著微風吹動著身邊的柳樹發出的“沙沙”聲響。湖對麵又傳來了旦增的歌聲:清晨,我站在青青的牧場,看到神鷹披著霞光,像一片祥雲飛過藍天,為藏家兒女帶來吉祥,那是一條神奇的天路……
嗓音是那樣的悠然自得,好一個天籟之音。
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她唱歌的地方走去,到了她跟前,我說道:“你的歌聲太好聽了,比韓紅還唱得好,你再唱一首好嗎?”她毫不猶豫的唱了一首好聽的藏族歌曲:卓瑪。
這首歌曲就好像是專為旦增譜寫的:……啊卓瑪草原的格桑花你把歌聲獻給了雪山,養育你的雪山,你把美麗獻給草原養育你的草原……你像一杯甘甜的美酒醉了太陽醉了月亮你像一隻悠揚的牧歌美了雪山,美了草原……
旦增不但歌唱得好,我還發現旦增有著驚人的語言天賦,她的漢語說的地道、標準,在鵝場短短的半年裏,和鵝場裏的四川工人學會了四川話,而且是那樣的地道和熟練。如果不見人,聽她說四川話,不會有人相信她是個藏族姑娘。
旦增是一個有個性的姑娘,在我們短短相處的幾天裏,她還給我講了許多她家鄉“日喀則”的故事,我和她約定,我下次來一定和她一起去“日喀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