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裏軍車在路上檢修小憩,海山借著夜幕的掩護滾進了草叢深處。可在朦朧中摸索著走向一個村莊時,不慎掉進了一個地坑,摔暈了過去。醒來時發現天已大亮,一群手持鋤頭扁擔的農民將他團團圍住。由於他穿著軍裝,人們認定他就是來村裏搶過東西的白狗子。海山再三解釋說自己是去求學的學生,可村民不信,要出對子考他,答不上來就要給他顏色看。一老農指指不遠處正叫喚的雞,道出上聯:

“母雞下蛋,‘穀多,穀多’,隻有一個。”

海山打起精神抬眼四望,從周圍的景物中找到了靈感。各位大叔,你們聽好了:

小鳥上枝,‘酒醉,酒醉’,並無半杯。

眾人抬眼看看樹上歡叫的小鳥,讚歎道:“好!果有文才!中午村裏有現成的酒席,喝兩杯去,‘酒醉酒醉’。”

海山道:“多謝大叔盛情,我不善飲酒,吃口稀飯就行。”老農將他領到了自己家,讓他洗了個澡,還給了套半新的衣裳讓他換上。海山覺得自己運氣不錯,遇上了好人。喝著紅苕稀飯,村民何老大來求他幫忙解個難題,領他走進了一個竹籬笆圍成的院落。院裏有人戴紅花,也有人戴黑袖套,有人流淚,也有人歡笑。來人有的手持紅色賀禮,有的卻又拿著白布。海山還看到大門兩邊原貼著一副婚聯:

喜鵲枝頭報喜訊;

新燕堂前祝新婚。

此刻卻有人正用白紙往上蓋。這是咋回事?何老大講明緣由後他方知這個難題確實不好解。原來今天是何老三的新婚吉日,不料昨天下午其老父突然中風過世。若先辦喪事,按規矩就要等“丁憂”三年期滿後方可婚娶。經村裏老人們做主,決定婚喪合一,上午仍按原定時間迎娶新人,下午出喪安葬老父。

海山道:“哦,這不就解決難題了嗎?”何老大歎聲道:“哪裏呀!難就難在找不到一副婚喪合一的好對子。原來的婚聯不能用了,村裏專寫對子的老先生也犯了難。你想想,兩件這麼大的事,門上竟然沒一副對子,這不是叫人難堪嗎?所以就拜托你這位過路才子了。”

海山瞅見院裏屋外哭不是笑不得的混亂情形,想出一聯,讓何老大去拿筆墨紙來。不一會兒,一副白紙黑字鑲紅邊的婚喪合聯就已貼在了門框和門楣上,令眾人讚賞不已:

來一口去一口來去無損;

哭三聲笑三聲哭笑皆非。橫額:紅喜白喜

歡快的嗩呐聲越來越近,送親隊伍到了。何老大拉著海山陪新郎倌出門去迎接,隻見村口路上一行數人抬著花轎,在兩名吹鼓手的引領下向這邊走來。鞭炮“劈哩啪啦”地炸響了。小孩子捂住耳朵跑來跑去,煞是熱鬧。花轎在門前幾十米處停下來了。

新郎走到轎前伸手去掀轎簾,卻被隨行的娘家伴娘笑眯眯地攔住了。“新郎官莫著急!”她指指轎門左邊的半副對聯,笑道:“這下轎對對不上來,我們新娘的腳可就不能落地呐!”

大家這才注意到那半邊轎對:有水有田兼有米;新郎有點慌神,求情道:“哎呀,今天情況特殊,是不是就免了?”送親的娘家人起哄道:“不行不行!除非新郎下跪給我們新娘當墊腳石!”

何老三急得抓耳撓腮。因為老父親突然去世,他把女方提醒過的下轎對這茬事丟到了腦後。何老大連忙把海山推到前邊,大聲喊道:“老三!你的伴郎來幫忙羅!”

伴娘看看龍海山一身不倫不類的打扮,禁不住噗哧一笑,調皮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誰知海山對她聳聳鼻子,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娘家舅在一旁幸災樂禍地打趣道:“真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哇!看來,我這個娘家舅今天要送新娘子打轉身羅!”

新郎急得直打轉。花轎裏的新娘子也著急地悄悄掀開紅蓋頭向外窺望。

不一會兒,大家就都鬆了一口氣。海山笑嘻嘻地端著刷上了漿糊的紅聯紙出來了,徑直走到轎前,往轎門左邊的空處一貼,何老大也在轎門上沿貼上了橫批。上下對合起來就是:

有水有田兼有米;

添人添口又添丁。橫批:百年好合

眾人高興地嚷了起來:“潘女嫁何郎,對得好!好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