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東山緊盯著她,問道:“那,那你跟他是兩廂情願嗎?”厲冰明白他指的是誰,想解釋一下:“上次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跟他……”她轉念一想,該讓他斷掉這念頭,便改口道:“也可以這麼說吧。”彭東山莫名地激動起來:“可以這麼說?你說說看,論才學,論見識,論職務,論外表,我哪樣不如他?除了那些狗屎對聯,我……”

厲冰皺皺眉頭,坦率地說:“算起來,你確實樣樣都比他強,可是,人的感情是說不清楚的。這也許就是人家所說的緣分吧。我和你,此生大概隻有做同誌做戰友的緣分。”

“不!你說的不對!緣分不是絕對的。那是封建主義的東西。我們都是共產黨員,為什麼要信那一套?感情,也是人來建立的嘛!”

厲冰不願再談下去,便起身告辭。彭東山連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懇求道:“你不要急著走嘛!你聽我說,我天天夜裏想的都是你,我作為特委副書記、中心縣委書記,當初為什麼要來兼任這個小小的支隊政委?就是為了有機會和你在一起呀!你要不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

厲冰把他的手撥開,有些不耐煩地說:“彭書記,你不要再說了!再說就讓人討厭了。”

彭東山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近乎哀求地說:“你討厭我也要說。我要讓你明白我的心!就算是我求你了!你到我身邊來吧,就算我是一個愛的乞討者,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厲冰心煩意亂地哼了一聲:“真想不到,你堂堂一個共產黨員、領導幹部,竟會說出這種話來!”沒想到彭東山還理直氣壯:“怎麼啦?難道共產黨員不是人嘛?就沒有七情六欲啦?就沒有資格談情說愛了?”厲冰耐著性子說:“問題不在這裏。問題在於你談情說愛要認準對象,不能把自己的愛強加給並不愛你的人!”

彭東山泄氣地低下了頭,喃喃自語道:“心中沒有了希望,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真不該離開繁華的大上海,跑到這個荒山野嶺的鬼地方來!現在他是後悔莫及啊!

厲冰不屑地說:“你難道是為了某個人才活在世上的嗎?”“是的!我就是為了你而活著的!你要是不答應我,我今天就死在你麵前!”彭東山說著真的拔出了駁殼槍,對準了自己的腦門。厲冰大吃一驚,不知如何是好。愣了片刻,她心一橫,轉身就往門外跑。

彭東山忽然丟下駁殼槍,猛地朝厲冰撲了過去,使勁抱住她,吻她,把她扯倒在草墊上,一邊喘著粗氣地說:“隻要能得到你的愛,我寧可不當這個書記!”厲冰憤怒地邊掙紮邊大聲尖叫起來:“快來人啦!快來人啦!”

正在外麵樹林裏談話的龍山海和王木匠聞聲連忙跑了過來。彭東山隻好鬆開了手,狼狽地勾頭彎腰側臥在草墊上。厲冰站了起來,理理弄亂的頭發和衣裳,一臉煞白地喘著氣。龍山海和王木匠走進了草棚,看看兩人,問道:“怎麼回事啊?”

厲冰怕事情鬧大,掩飾地說:“沒事了。彭書記今天患了毛病!我們走吧。”

龍山海和王木匠見狀心裏已有幾分明白,沒再說什麼,轉身隨厲冰走出了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