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海山覺得好笑:“啊?這個女孩子非要一對定終身不可嗎?那她找我好了!哈哈!”嶽誠道:“哎,是真的,她是說想找機會拜訪您呐。”龍海山:“好哇,歡迎哪。不過,你可別吃醋呀!”嶽誠顯得很灰心,苦笑道:“我就怕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呢!”
龍海山鼓勵他:“不,你千萬別灰心,我看你希望還是很大的。這樣吧,我再助你一臂之力。我再寫副對聯,你去送給她,另外你告訴她,我邀請她和你一起到我家來做客,切磋聯藝。”嶽誠頓時高興起來了:“啊!那太好了!”
龍海山讓嶽誠跟他來到辦公室,拿出鋼筆和信紙,寫下一副對聯:
白玉猶有瑕,求人十全十美哪裏遇;
青春豈無限,擇侶千挑百揀幾時休。
龍海山將信紙折好裝進一個信封,在信封上寫下“繡球小姐收”,然後笑著把信交給了嶽誠。嶽誠開心而恭敬地雙手接過,連聲道謝。
忽然有人來找:“龍總,您夫人來電話了,說範老先生病危,讓您快去醫院。”
龍海山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醫院。躺在病床上的範老先生剛從昏迷中醒來,精神稍好了些。沈月雲正細心地給他喂水喝。龍海山走到病床的另一邊坐了下來,關切地慰問他。範老輕輕將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裏,聲音微弱地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呀。我們該告別了!希望下輩子還能有緣……”
龍海山連忙打斷他的話:“範老,您就別想那麼多了,這一關您一定能夠挺過去的。您一定能夠等到……那一天的。”望著範老蒼老瘦弱的麵容,龍海山心裏十分沉重。他知道範老的心結所在,可又無法幫他解開。本來範老的日子是不難過的,經濟條件也不差,完全可以像那些同時間來台灣的人一樣,再組建一個家庭,快快樂樂地生活。然而他卻始終放不下大陸家鄉的妻兒老小,總以為很快就可以回到家鄉與親人團聚。沒想到盼了一年又一年,相聚團圓竟成了越來越遙遠的夢。他完完全全是被那鉛一般沉重的鄉愁給壓垮的呀!
沈月雲也勸慰道:“是啊,範老,記得大前年您也住了院,病危通知單都下了兩張,結果還不是您戰勝了死神嗎?”
範老勉強笑了笑,斷斷續續地喘著氣說:“這回我恐怕是真的不行了。海山,月雲,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們。”
“範老,您有事就隻管吩咐吧。”“我們不就像您的親生兒女一樣嗎?”範老微微點點頭,感慨地說:“是啊,十來年了,難得你們一番孝心,噓寒問暖,時時刻刻都把我掛在心上。”沈月雲給老人擦了擦額頭的虛汗:“範老,這些都是應該的,沒有您當年的雪中送炭,哪有我們的今天呢?”範老欣慰地笑了,說:“記得頭一回見麵,我就說了我的眼睛不會看錯人。如今,我真的可以放心去了。我唯一的掛念就是我身後的歸宿。我希望有朝一日你們能把我的骨灰帶回大陸老家去安葬。這就是我要拜托再拜托你們的事。”
龍海山鄭重地承諾道:“範老,您放心,一旦有機會,我們定會想盡辦法完成您的囑托。”
範老臉上露出了笑意:“好,這我就放心了。這些天在病床上,我琢磨了一副對子,到時候你們別忘了刻到我的骨灰盒上去。”
沈月雲從床頭櫃裏拿出筆和紙來:“範老,您說我記下來。”
範老神色莊嚴,一字一頓地念道:萍浮隨浪浪台島;
葉落歸根根神州。
範老說著眼裏閃動著淚光。沈月雲眼睛也濕了,她用手絹細心地替範老擦去眼角的淚,並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像親吻慈愛的父親一樣親吻了範老的額頭。範老遺憾又滿足的微笑永遠定格在了他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