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金三角秘行圖(3 / 3)

“孫副官,我親愛的孫副官!”郭守信將手中的手槍拋向空中,然後伸手接住,得意洋洋地說道,“你的確是個人物,而且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隻可惜既生瑜又生亮,你到底鬥不過白司令的神機妙算,他早已看出你是個野心勃勃,不甘久居人下的‘英雄’,所以特命我一路隨行t保駕’!”他接著連忙扯開公鴨般的嗓子叫道,“兄弟們,你們跟著姓孫的走,決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白司令一向待咱們不薄,他已經說過了,隻要這次咱們在路上除掉了屠牛和姓孫的,回去後,每人官升三級,賞光洋兩百!”

“啊,官升三級,賞兩百光洋?!”眾兵士的雙眼頓時圓了起來。

原本對著郭守信等人的槍口,移向孫副官一夥。

砰!砰!砰!槍聲亂響。

幾個人對三十多人,兵力太過懸殊,片刻之間,孫副官的親信全被擊斃。

“白漢堂,你……你……好狠……”孫副官雙手捂著小腹,栽倒在地。

“砰!”郭守信對著孫副官的胸口又補了一槍,得意洋洋地說道,“對不起,孫副官,你這頂副官的烏紗將要落在郭某人的頭上了!”他將手槍插入套中,對眾士兵下令道,“今晚休息一夜,明早返回懷遠!”

各有所求共逐鹿

玉兔東升,繁星點點,這是一個迷人的夜晚。

白宅跨院東西的書屋中,燈火通明,嬉笑聲聲。

白漢堂坐在沙發上,摟抱著風騷嬌媚的吳雲娘,飲酒作樂,調情打鬧。

不錯,白漢堂確實很久沒這麼高興過了。

自覺察孫副官的野心,和屠牛的到來,他便沒法兒再高興起來了。他沒想到自己競養虎貽患,更沒想自己貼榜招賢,把暗中窺視自己寶藏的人引到明處以便解決的妙計,竟弄巧成拙。如今,憑著自己的神機妙算,兩個隱患終被清除。此刻又玉人在懷,白漢堂沒有道理不高興。

吳雲娘嘟著猩紅的小嘴道:“司令,你真壞,孫副官、屠副隊長及幾十名弟兄剛殉難,你還高興?”

“噯呀,雲娘,失去這兩個好幫手和幾十名弟兄我也很難過,可是他們在外突然遇匪,這也是意外嗬!”

吳雲娘又將臉貼在白漢堂寬肥的胸前,問道:“茅山地段屬於你的老朋友崔軍長管轄,那裏一向很太平,怎麼會突然出現大股的土匪呢?”

白漢堂聳了聳肩膀:“鬼知道,也許是碰巧由此路過吧!哎呀’雲娘,別談這些了,咱們還是來喝酒吧!”

“好的。”吳雲娘拿起酒瓶,把高腳杯斟滿,給白漢堂灌了一杯,說,“司令,人們都說你一生喜文好畫,收藏了很多的奇珍異寶。聽那些老夫子說,你收藏了一隻稀有的商鼎,那商鼎是最貴重的嗎?”

已有七分醉意的白漢堂將一個碩大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得意忘形地道:“不,不,不,商鼎總是有價的。我有一張東西,那才是用之不竭的無價之寶!”

“一張東西?”吳雲娘咯咯笑道,“一張桌子?一張凳子?一張春宮畫?什麼東西這樣值錢?”

白漢堂張口欲說話,猛地覺察失言,忙改口道:“那無價之寶嘛,當然是你一張臉子——我的小乖乖!哈哈哈哈……”說著,他嘻皮笑臉,一雙手把吳雲娘緊緊摟住。

“呀,你壞!”吳雲娘將水蛇一般的身子在白漢堂懷中左右扭動著,嘻嘻嘻地發出一陣蕩笑。無意中,她的目光注視到身旁的沙發扶手上,心中不由一顫。她知道,扶手下的暗處裝有開關'按動開關,沙發便會自動移開,下麵有個地道,直通後花園的藏珍閣中。想起自己那天夜裏隨夜行人進入藏珍閣中,結果觸動警鈴,危急中誤打誤撞發現了這條地道開關,才得安全地從白漢堂的書屋中鑽出的事。她至今尚有餘悸。

“小寶貝兒,今晚上你就別走了,好嗎?”白漢堂哈哈笑著,一把挽起了柔若無骨的吳雲娘。

西廂房中,趙夢筆斜靠在床沿上,正聚精會神地看書。

“吱呀”一聲,白小娟推門走了進來,叫道:“表哥!”

“嗯,小娟,你來了!”趙夢筆慌忙把手中的書向枕頭下麵塞。

白小娟問道:“表哥,你在看什麼書?”她頑皮地推開表兄,一伸手,將書從枕頭下抽了出來。

《資本論》?表哥,這可是一本禁書呀!”白小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噓!,,趙夢筆將指頭豎到唇邊,止住白小娟,上前將房門關上。長長地歎了口氣,“唉!如今這世道,愛國反倒有罪,連這麼好的書也要禁止。政府如此腐敗,官場如此黑暗,人民苦不堪言,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呀!”

“哎呀,書呆子,關你什麼事?你又在杞人憂天了。”白小娟嗔怪道。

趙夢筆正色道:“小娟,話可不能這樣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如今國家正值多難之秋,我們每個有血性的中國青年,都應該多為國家為民族盡一分力才是。”

白小娟似懂非懂,茫然地點了點頭。

“小娟,我現在有一件事情急需你幫忙。”趙夢筆的眸子中,充滿了盼望之情。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一定替你辦到。”

“姨父的手中現在掌握有一張圖紙,希望你能夠替我弄到手。”

“圖紙?”白小娟詫異道,“什麼圖紙?”

這是一張路線圖,隻有憑著這張地圖,才能順利地穿過原始大森林,安全到達金j角毒品市場。姨父想利用這張圖販運煙土,大發橫財。另外,還有很多大盜也都在打主意。中國人民受鴉片的毒害年深日久,很多人因此家破人亡!這張圖如落壞人之手,於國家、於民族損害之大,後果不堪設想。”

“這張圖如此重要,那爹爹一定將它放在藏珍閣中了,我連開大門的鑰匙都沒有,怎麼進得去呢?”

“據我觀察,那張地圖並沒放在藏珍閣中。姨父老謀深算,他自然已看出藏珍閣如今已成為眾矢之的了。我推測,姨父一定是反常理而行,將圖放到了一個極公開極顯眼的地方,因為越是出人意料,越不引人注意。”

“極公開極顯眼,但又不引人注意?”

白小娟沉思了片刻,猛地叫道:“哦,我知道了,那張圖一定在書桌上的筆筒裏!前些天我到爹爹的書房去,順手拿那筆筒玩了一下,可就像我動了他什麼寶貝似的,慌忙叫我放下,死活不讓動。”

趙夢筆驚喜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無價之寶放在筆筒中。小娟,你把這張圖拿出來,我們遠走高飛,對國民的貢獻可大了,中國的老百姓都會感謝你的。”

白小娟臉頰暈紅,心中一陣慌亂,她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不!我不能背叛爹爹!爹爹一向待我很好,我不能離開他!”

“小娟,正義與罪惡之間,在父親和我之間,你抉擇吧!”趙夢筆用低低的卻又是斬釘截鐵的話音說道。他那一雙俊美的星目久久地注視著白小娟那水汪汪的杏眼,流露出深深的愛意。

白小娟渾身微微一顫,隨即彈身撲入趙夢筆的懷中,抽泣道:“不,表哥,我不能沒有你。無論你到天涯海角,我都跟著你。”兩行淚珠,從粉白似玉的臉上流下來。

趙夢筆輕輕地撫摸著白小娟那長長的秀發,柔聲說道:“小娟,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我們有能力自己謀生,我一定會使你幸福的。晚上我在這兒等你,你將圖帶來,除隨身的衣服飾物外,其它東西就不要拿了。”

“嗯。”白小娟點了點頭。她的心中,若有所得,卻又惘然若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夜幕,慢慢地降臨下來了。

閨房中,白小娟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坐下,一會兒又在房中走來走去,心中好不煩躁。

“娟兒,你走來走去的在幹什麼呢?”白漢堂推門走了進來。

“爹,您來了!”抬頭見是白漢堂,白小娟心中不由猛地一顫,父親對自己疼愛體貼的件件往事,又曆曆重現在她的眼前。

“娟兒,你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是不舒服嗎?”白漢堂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額頭,關切地道,“去請個大夫來看看好嗎?”

“沒,沒有病。”白小娟神色有些異樣地回答著,目光躲躲閃閃的,不敢去迎碰父親那探詢的目光。

“那你好好的休息吧!”白漢堂伸手拉開房門,邁步欲出。

白小娟不能自已地脫口叫道:“爹,以後您要多加保重!”

多加保重?這是什麼意思?白漢堂的心中陡地升起了一個疑團……但他軍務纏身,來不及多想,安頓好小娟,又去忙一些急事去了。

……這時,趙夢筆閃身進來。

“表哥,你看你要的是這張地圖嗎?”白小娟忙將一張粗糙的黃表紙遞與了趙夢筆。

趙夢筆接過細看,欣喜欲狂:“不錯,不錯,就是它!”他的身體,因激動而禁不住微微顫抖。

“表哥,咱們快走吧,如果父親發現可就糟了。”白小娟心驚膽顫地道。

“好,這就走。”

“走不了啦!”一個陰惻惻嬌滴滴的聲音從門外飄進來。

趙夢筆與白小娟都猛吃一驚,扭頭望去,隻見房門外吳雲娘持槍擋住了去路。

“趙少爺,久違了。”直笑得花枝亂顫的吳雲娘一步一扭地走進屋來,“趙少爺,真想不到,你競對這張地圖也有興趣!老娘曆盡風險,費盡心機,到頭來陪了身子都沒能搞到這張圖。還是你小子精明,把主意打在了白漢堂的這個小丫頭的身上。既騙圖,又騙色,真可謂一箭雙雕呀!”

趙夢筆苦笑道:“哪裏哪裏,吳小姐,還是你棋高一著,候在這裏撿落地桃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吳小姐一定是在替日本人辦事!”

吳雲娘微微一怔,隨即點頭答道:“不錯,沒有必要隱瞞——我是大日本帝國駐中國情報局雲南分站的諜報組長。”

趙夢筆又道:“日本人千方百計要得到這張地圖,想以南洋的遠征軍從金三角突出奇兵,直插中國境內,對中國實行南北夾擊,對吧?”

吳雲娘讚許地點了點頭:“不錯,你很有見識。”

白小娟渾身發抖,帶著哭音哀求道:“吳小姐,你行行好,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

“放你們一條生路?好,我會成全你們的!”吳雲娘冷酷地微笑著,用槍點了點趙夢筆,“趙少爺,把你手中的圖紙扔到地上,轉過身去,靠著牆壁。”

趙夢筆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將圖扔到地上,慢慢地向後轉動身體,在稍稍側過身時,他的目光陡地投向了吳雲娘的身後,驚駭地叫道:“姨父!”

吳雲娘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回過頭去,但卻並沒看見有什麼人。“哎呀,不好,上當了!”她猛然醒悟,正想勾動板機,但是遲了,一柄鋒利的匕首已從她的心窩處直刺了進去。

鮮血,線一般的順著刀柄直向下流。

“你……”吳雲娘瞪著一雙驚疑、怨毒和不敢不相信事實的眼睛,慢慢地倒在了血泊中。

望著地上的死屍、匕首和汙血,白小娟惡心得就要暈眩,她一雙驚訝的杏目慢慢地移到趙夢筆的臉上,驚呼道:“你會殺人!?”

趙夢筆望了她一眼,歎了口氣道:“小娟,這世上有許多事情是你所不懂的。並不是壞人才要殺人。剛才如果我不殺她,那咱們倆都沒命了。好了,咱們快走吧,遲了就走不了啦!”

夜風颼颼,使人倍感寒意。

城門洞內,那高高掛著的一盞馬燈被風吹得擺來擺去,發出昏暗的光亮。

七八個值夜的士兵圍坐在馬燈下,飲酒猜拳。

“籲噫!”一紅一白兩匹健壯的軍馬,直衝到城門處才急急刹住。,“快把城門打開,我們要出城!”

當值的班長侯三聽出是白小娟的聲音,連忙湊上前去,點頭哈腰地道:“喲,白小姐,您這麼晚了還要出城?”

白小娟點了點頭:“嗯,城外的姑媽病得厲害,爹讓我和表哥一起去探望!”

“白小姐,您有白司令的手諭嗎?禁宵時間出城,必須要有他的手諭才能放行。”

白小姐愣了一下,隨即答道:“走得匆忙,爹忘記寫了。”

“那……這個……白小姐,您是不是回去補個手諭?這是例行公事,不然弟兄們不好交代。”侯三陪笑著道。

白小娟一時沒了主意,扭頭去看身旁的趙夢筆。

趙夢筆沒有說話,隻是暗中遞過去一個眼色。

啪!,,白小娟一甩手,狠狠地抽了侯三一個響亮的耳光,怒叱道,“混帳!你到底仗了誰的勢頭,竟敢如此放肆?快把城門打開,耽誤我辦事,我讓爹爹槍斃了你!”

小姐息怒,我這就開門,這就開門。”侯三捂著火辣辣的臉,轉身打開了城門。

一紅一白兩匹健馬在道路上奔馳如飛。

馳到三岔路口處,前方猛地亮起了十多個火把,火光之中的二十來匹軍馬上,正是白漢堂和他警衛隊中的短槍班。他們抄近路追趕上來,搶先等候在這裏。

白漢堂神色異常憤怒和痛苦。他望著愛女,心中一陣絞痛,聲音沙啞地道:“娟兒,你真的忍心背叛我嗎?”

“爹,我……”白小娟雙手捂麵,失聲哭泣起來。

白漢堂呆呆地望著愛女許久,這才把目光轉到了趙夢筆的臉上,恨恨地道:“你約娟兒私奔,這我已事先料到了,但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還偷走了……偷走了那張東西。其實,那東西對你來說一文不值,你要來又有什麼用呢?”

趙夢筆搖了搖頭:“不,那東西大有用處。”

大有用處?你一向熱衷於政治,開口抗日,閉口愛國,莫非你這次是為共產黨幹的?”

趙夢筆微微一笑:“不錯!”

“好,好!”白漢堂氣急敗壞地下令道,“快,過去幾個人”把那小子給我捆起來!”

兩名士兵縱馬出列,徑直向趙夢筆奔去。

“砰!砰!”兩聲槍響,那兩名士兵栽下馬來。

趙夢筆吹了吹尚還在冒青煙的槍管,說道:“別過來送死了’我手中拿的可不是燒火棍。”

白漢堂吃了一驚,連忙圈馬閃到了別人的後麵,歇斯底裏地叫道:“開槍,快打死他!”

眾士兵紛紛舉起短槍,對準趙夢筆開火。

“卡卡”沒有槍響,隻有子彈卡殼聲。

白漢堂怒吼道:“媽的,怎麼回事?”

趙夢筆哈哈大笑道:“我早料到你們會追上來的,所以中午開飯的時候,我便把你們手槍裏的子彈全部做了手腳,當然是不可能打得響的嘛!”

白漢堂又急又怒,伸手拔出手槍,對著趙夢筆一扣板機,“啪!”槍響了,但卻是放了一記空槍。

趙夢筆將槍對準了白漢堂,冷冷地道:“白司令,帶著你的人回城裏去,要不然……”

“別,你別殺我爹,我求求你啦!”白小娟流著淚哀求道。

“小娟,你放心,我不會殺他的!”趙夢筆微微一笑,一甩手,“啪”一槍擊飛了白漢堂頭上的軍帽,說道,“都不願走?要我將你們的軍帽全部打掉嗎?”

白漢堂魂飛天外,他在馬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搶先逃命,那些短槍班士兵也緊跟落荒而逃。

“表哥,謝謝你放過了我爹爹。”白小娟報以感激的一笑。

趙夢筆柔聲道:“小娟,這沒什麼,隻要是你不喜歡的事情,我都不會去做的!”

二人打馬繼續趕路,剛行出一裏多地,趙夢筆猛地勒住了馬,

那馬人立而起,唏留留一聲長嘶。

白小娟也連忙勒馬,她順著趙夢筆的目光望去,直驚得三魂出竅:那位說是在執行任務中不幸英勇“獻身”的屠牛副隊長,此時竟坐在路邊一塊大青石上,大模大樣,津津有味地在嗑瓜子……秘圖一紙化灰燼

趙夢筆的麵色很平靜,像是一點兒也不吃驚似的,隻是冷冷地道:“我早就料到那些笨蛋是不大可能殺得了你的,我也料定你會找上門來的。”

“你預料得很對,那些笨蛋沒能殺得了我。”屠牛站起身來,感喟地道,“在我的記憶中,這已經是第七十三次死裏逃生了!”

趙夢筆飄身跳下馬來,走到屠牛的麵前,沉聲說道:“屠朋友,從天津到雲南,我已經跟蹤你一個多月了,我希望你能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一句話:青山客是你什麼人?”

“是我先父。”屠牛的臉上,掠過一絲悲哀。

“果然不出我所料!”趙夢筆的眼中,殺機暴射。

“噗!”屠牛吐掉口中的一粒瓜子殼,麵色平淡地說道,“你的真名大概不叫趙夢筆吧?如我猜得不錯,趙夢筆在來懷遠的途中已死於你的手中,你隻不過是一個冒名頂替者而已。而你的真實身份,則是一個名噪江湖的綠林人物——槍神!而且,你的武功師承於昔年死亡峽穀的穀主鎮疆神,我沒說錯吧?”

“閣下好亮的招子!不錯,我就是槍神,鎮疆神便是我的師傅。”“趙夢筆”有些困惑地道,“我自認在江湖上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假戲真做,從來無人識破,不知閣下何以競看出了我的廬山真麵目?”

白小娟被眼前的情景搞懵了,她望望“趙夢筆”,又望望屠牛,懷疑是在做夢。

“你的武功很好,演技也出色,所以從天津到雲南這一路上我雖察覺一直有人在跟蹤我,但卻不能確定到底是誰——這想必是你方法巧妙,時常換裝的原因罷!在白府和你第一次見麵時,我便看出你是一個身卞不絕頂武功的武林高手,而你早不到白府來,晚不到白府來,偏偏卻在白漢堂將地圖弄到手後你便來了,這不能不使我生疑。後來,我從側麵了解到,趙夢筆僅在幼年時同白漢堂父女見過一麵,因此我斷定你是一個冒名頂替者。那天夜裏,你闖入藏珍閣中,雖然烏紗蒙麵,但我還是認出了你。我打了你兩槍,都被你躲了過去。江湖上的名人我都清楚,我相信,除了那個未見過麵,卻又久聞其名的槍神外,隻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夠避過我連環兩槍的人了。在躲我的第二槍時,你使出的輕功身法正是先父獨創的成名絕技‘鷂子鑽雲,,當時我很吃驚。後來我回想起先父曾對我說過,‘鎮疆神的武功博大精深,這倒並非他廣拜名師,而是由於他天賦超人,一看就會。,我想,這t鷂子鑽雲’的身法一定是他見先父使過後學會的。從年齡上顯而易見你並非鎮疆神,所以我斷定你是他的弟子或兒子!”

“噗!”屠牛又吐出了一粒瓜子殼,他的麵容平靜得出奇,那是由於長期在血雨腥風、刀光劍影中磨煉慣了的緣故。

槍神由衷地點頭讚歎道:“閣下所斷完全正確,果真是料事如神!虎父無犬子,青山客的後人的確不凡。”

這時,木然呆立的白小娟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猛地撲了上去,抓住槍神的衣襟,嘶聲叫道:“你這個騙子!你這個騙子!你快還我圖,還我圖!”

槍神冷笑一聲,一記耳光將白小娟抽暈在地。

“大名鼎鼎的槍神竟這樣對付一個弱女子,這未免太過分了些吧?”屠牛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皺。

“她在這裏難免礙手礙腳。”槍神將冰冷,卻又無比憤恨的目光投向了屠牛的臉上,恨恨地道,“十五年前,你父親青山客害得我師傅身敗名裂,不得不解散滇南綠林,隱居深山。十多年來,師傅悉心傳授我武功、槍法和心機,為的就是能夠一雪當年奇恥,重

振昔日綠林雄風!隻可惜,青山客死得太早了。不過那也沒關係’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屠牛,我現在正式向你挑戰!”

我應戰。噗!,,屠牛吐出最後一粒瓜子殼,“這並不隻是為了你我之間的個人恩怨,我的目的是為了阻止你利用那張地圖販運大煙,以籌備大量錢財招兵買馬,從而登上你師傅昔年的滇南綠林盟主寶座的罪惡行動。而我對於不顧國家、殘害人民的民族敗類,決不能容忍!”

“看來,你也是你父親一類的人物。哼,本人作案無數”都未曾失敗過。今天,我要你死得心服口服!”槍神的殺機越來越濃’那張原本十分英俊的瞼,此時也扭曲得異常的凶惡。

二人相距三丈左右而立,誰也沒有立即動手,因為他們心中都清楚,對方是自己有生以來碰到的第一大勁敵,如果貿然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晚風颯颯,將二人的頭發和衣衫吹得獵獵飄舞。

終於,急於報仇的槍神忍不住了,他“呀啊”一聲怒吼,騰空飛起,飛腿疾向對方踢去。

屠牛不甘被動,拔地而起,“啪、啪、啪”,以奇快無比的手法在空中與對方連過了三招。

旗鼓相當,誰也沒占著半點兒便宜。

剛一落地,屠牛搶先出手,一式“鷹爪鎖喉”,探爪疾扣對方咽喉。這一招,十分凶狠霸道,一旦得手,對方性命難保。

“來得好!”槍神大吼一聲,使出小天星擒拿手法,右手反叼對方手腕,左掌猛切對方肘彎。

屠牛吃了一驚,連忙沉肩圈臂,將手抽出,但防得了上防不了下。砰!胯部早已吃了對方一腿,踉蹌著向後直退了四五步。

在隱居的十二年中,師傅至死也不忘研究青山客武功中的破綻和攻解之法,哼,從今以後,鷹爪神拳應該改為貓爪屁拳才合適了!哈哈哈哈……”槍神得意地獰笑著,又猛撲了上去。

屠牛不甘示弱,全力拚搏,但他出手的套路招式似乎早已被對方熟知,出手處處受製,越打越被動,不一會兒,肩臂處又連吃了兩掌,幸好他內功深厚,雖然疼痛難忍,但卻未傷筋骨。

危急中,屠牛猛地想想了父親生前常說的一句話:“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他心中一動,連忙深吸了一口氣,定下心神,出手時故意將胸門露出了一個細小的破綻。

若是平時,槍神絕不會輕易上當,但此時他報仇心切,當下並未看出這是對方故意布下的圈套,運起全身功力,“呼”,一記穿心掌猛向屠牛的心窩插去。這一掌眼看已要插到屠牛的胸膛,但槍神猛覺眼前人影一晃,他剛剛驚覺不妙,“砰!”背心卻早已吃了一拳。這一記鐵拳,打得槍神直躥出七八步遠,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槍神猛地轉過身來,同時以奇快絕倫的速度伸手拔出了腰間的左輪手槍,扣動扳機。他自信,自己的出槍速度一定會使對手喋血當場。

但是,他判斷錯了。幾乎是在他動作的同時,屠牛也以同樣的神速拔出了左輪手槍,扣動了扳機。

“砰!”兩支手槍同時響了,兩彈飛出了槍膛。

槍神左胸開花,一顆子彈穿進了他的心髒。

屠牛安然無恙,這並非由於槍神槍法失準,而是由於他在開槍的同時機靈地一側身,子彈貼著他的肩膀飛了過去,劃破了他的衣服。

屠牛緩步走上前去,從槍神的懷中掏出了那張被鮮血染紅的地圖,從容地坐在一塊大石上,將圖正反兩麵都看了個仔細,不禁心中感慨萬千:“為了一張薄薄的紙片,許多人喋血送命。如今,這張你爭我奪的寶圖終於落到了自己的手上,算是實現了父親的遺願!”

對於這張秘行圖,自己作何處置呢?如果密藏著,獨掌金三角秘密路線,大幹運毒販毒的勾當,當上鎮疆神一類的綠林王’黃金白銀便會滾滾而來;如果拱手送給國民黨軍閥甚至日本人’高官厚祿便會立刻而至,將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眼前,又出現了父親青山客——一個江湖愛國者行俠仗義,風塵仆仆的形象來……

嚓!他擦燃了一根火柴,將揉皺了的圖紙放到跳躍著的火苗上。也許是沾了人血的緣故,圖紙哧哧地燃燒著,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化成白色灰燼。

屠牛冷漠的虯須黑臉上,現出一絲茫然的微笑。人們對於自己的議論傳聞,實在太多了:有人稱之為愛國衛家的俠士'有人稱之為劫富濟貧的義盜,有人稱之為殺人越貨的悍匪……而當人們得知自己燒掉了這張金三角秘行圖,將又怎樣理解呢?他的心有些亂了,隻有那難耐的茫然。

砰!”一聲槍響,將屠牛從癡迷中驚醒,他回頭一看,隻見白小娟已飲彈斃命,她的手中,握著槍神剛才掉落在地上的那柄左輪手槍。

望著麵帶無限悔恨和痛苦之色的白小娟的屍體,屠牛心中不由一陣內疚。是啊,如果不是因為心亂如麻,自己是能夠聽到背後的響動並製止住白小娟自殺的!可是……屠牛長長地歎了口氣,他牽過那匹槍神騎來的紅鬃馬,翻身跨上,打馬飛奔。

東方,已現出一輪旭日。金色的光芒,灑滿了平坦而寬敞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