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仰首大笑,眸間淚光閃現,笑罷複又歸於平靜,幾近淡漠的瞧著我,目光倏然變的空洞,好似魂魄被人抽去了一般。
我直覺身子一僵,而後便再也不由我支配。
我定定的站在原處,想移開視線卻已是來不及。
她緩步朝我走來,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同我相對,半晌她將手中長劍放到我手中,嘴角綻放出一抹詭異的笑:“我若殺了你,他自然不會放過我。那麼你便自我了結罷。”
我手中握著那把泛寒的長劍,隨著她抬手的動作架至脖頸前。手臂舒展,而後便覺頸上微涼。
我從不知她會攝魂術,聽聞這攝魂術乃是江湖中的禁術,修煉者每用一次此術便會自毀七分,是以不到萬不得已時,沒人會豁達到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我突然記起遲暮曾說過草藥續命一事,不知這劉玉可是燈盡油枯想拉我一起。
我移不開視線,隻得運功提起內力抵抗她的攝魂之術,體內兩股氣流橫衝直撞,先前被我壓下的腥甜如數湧了上來,順著長劍緩緩滴下,腦袋好似炸開一般,卻不得不撐著一口氣阻止劍刃割的愈發深。
她唇間笑意隱去了幾分:“真是沒想到你還有些本事。”
我充耳不聞,默念心法,體內其中一股氣流愈發的強烈起來,我意識恢複了些,瞧見劉玉臉色微變,眼瞳閃動了一瞬,身子上的壓迫感登時減少了些,我正欲揮出手中長劍,突覺一陣更甚的壓迫感襲來。
劉玉嘴角已有鮮血流出,襯的她麵容更加慘白起來,她笑的癲狂:“商黎玉,我本已命不長久,此行有你我路上便不怕孤獨了。”
我腦中轟隆一聲,猶如五雷灌頂,繼而眼前腥紅一片,有什麼自眼眶爭先恐後湧出,而後順著臉頰滑下。
劉玉再次舒展雙臂,日光打在我手中劍身上,自指間流瀉的光暈教我雙眸刺痛,而後眼前一黑,我微一使力,隨即有清脆的斷裂聲傳來。
我身子一軟,單膝跪在地上喘著粗氣,手中仍緊緊握著斷劍。漆黑教我心中恐慌一陣勝過一陣。
劉玉那廂半晌未傳來聲響。
我費力自地上站起身,所幸那陣漆黑並未持續太久,雖說眼前還有些模糊,但也能瞧出個大概。
劉玉仰麵躺在地上,已陷入昏迷之中。身前還插著半截斷劍。
我拖著步子朝她走去,在她身前站定,伸手封住她身上的穴位,正準備將她臉上麵皮扯下,便見她猛然抬手拔出半截斷劍,朝我刺來,我下意識抬手防禦。
失去劍尖的長劍自她咽喉沒入,狠狠釘在她身後樹上。她瞳孔倏然放大,麵容有些扭曲,而後頭一歪,再沒了聲息。
我支撐不住跌坐在她身前,閉目調息。
方才那番抵抗早已使我精疲力盡。心脈若被攝魂之術重創,不將養個一年半載的,元氣是無法補回的。
我不敢大口喘氣,吐納亦是小心翼翼,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覺體內有火在燃燒一般,灼的我生疼。
體力恢複些時,晚霞早已染紅了半邊天際。我費力爬起身,走到身子早已僵硬的劉玉身旁,顫顫巍巍摘下了臉上那張薄皮。
薄皮之下是一張雖不算傾城但卻也當的上清秀的臉龐,隻是這麵龐上早已泛了層青色。
我端詳許久,總覺她眉眼有些熟悉,腦中走馬觀花的閃過些許麵龐,可無論如何都抓不住那張臉。
我抬手將那斷劍拔了出來,劉玉身子便順勢倒在了地上,雙眸尚睜著。
此時天色已晚,所處之地更是不見人煙,我靜立片刻後,不得不一步一步往城中挪,盼著能有馬車隨意的路過一下,再隨意的捎帶我一程。可天不遂人願,眼見都到了城門我都未見到個人影,我現下這副模樣是不敢進城的,若是不當心傳到了慕容離的耳中,我這後半生便同瀟灑告別了。
我又向前走了幾步,停在了一處湖旁,就著湖麵照了照,臉上依稀有兩道鮮紅的痕跡,肩上還插著半截斷劍。我瞧著自己這副尊容,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欲捧些水清洗一下身上的狼藉,突聞馬蹄踏地聲,策馬人似乎是在趕路,是以聲音有些焦急。
那馬蹄聲行至我身後便戛然而止,片刻後傳來慕容離那顫抖的有些變了調的嗓音:“黎玉?”
我身子一僵,而後脫力朝湖中栽去。
一道白影如閃電一般掠過我眼前,在我麵門堪堪貼在湖麵之時將我撈了起來。
此時我倒是極其想兩眼一翻暈過去,但無奈身子不適感太重,我試了幾次都覺自己麵色不自然,無奈之下隻得同麵色難瞧的慕容離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