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離哭笑不得,正欲端正身子,麵色卻倏然一變,而後跌在我身邊,良久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爬了起來,湊上前去瞧了個仔細:“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他順手將我摟在懷中,悶聲道:“嗯。”
我急忙坐起身子在手旁矮幾上胡亂翻著藥,因動作有些粗暴,是以藥瓶自矮幾上掉落到地上,又順著玉石板一路滾到車廂之外。
我不得已去追藥。這廂堪堪將車簾撩開,一把匕首便破風而來,插入我手前一寸處,刀身尚微微顫動著。
我動作一頓,不動聲色抬眼瞧了瞧周圍,並未察覺到什麼異動,那這匕首便是警告之意了。
我將藥瓶抓到手裏,提起內力將匕首甩出。匕首牢牢插入樹幹之上,隻餘底端幾寸。而後朝車夫點了點頭,轉身掀簾而入。
慕容離此時依舊斜倚在軟席之上,麵色如常,嘴角還挑起一抹笑意,輕聲道:“娘子,坐好。”
我這廂還未緩過神來,便已覺馬車加速,外麵不時有勁風拂過之音,細聽之下,還依稀有樹木折斷的聲音。
我翻了個白眼,好好的出行一次竟是奢求,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缺德事,這輩子竟同他們皇家扯上了幹係。
慕容離不見驚慌,隻是將我緊緊鎖在懷中,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大抵是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馬車停下已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了,我掀簾瞧了瞧,車夫右臂衣裳被撕裂,有鮮血緩緩流下,因一路未作歇息,他無暇止血,是以車板上亦是血跡斑斑。
“屬下告退。”他利落的翻身下車,後退三步畢恭畢敬朝慕容離行禮,而後一個轉身,身影便隱沒在寒風之中。
“這……這是……”我瞧著身後不遠處荒山起伏,分明是皇宮後側:“你怎的不直接回宮?”
他慢條斯理下了車,下意識的撫了撫小腹:“我們走後門。”
我張了張嘴,還未等出聲便被他拉著向前走。
走到東邊一處竹林中,他在一棵竹子上輕叩三下,麵前三步處便有一塊草坪自行打開,露出漆黑的洞口。他自懷中掏出火折,在前方帶路。
密道很黑,但借著前方微弱的火光勉強能瞧清腳下的路,倒是不至於跌倒。當然,這種說法顯然是針對於慕容離這種武力值高的人才來說的,我同他便是大相徑庭了。一路跌跌撞撞,不是踩到他的衣擺便是頭發被兩旁的鐵鉤勾住。
據說全程不過是一炷香的路,足足被我走了一刻再多上一炷香的工夫。
在慕容離已數不清第幾次的悶哼中,頭頂那塊大理石終是被推開,我的呼吸順暢了些。
他先是將我托舉了上去,而後輕鬆躍了上來。
我瞧了瞧,這正是胥央宮東暖閣的內間,除去小安子鮮少有人敢進來。
站穩之後,身後半晌未傳來聲響,我有些奇怪,便轉身瞧了瞧,但見他僵著手臂站在原處不動作。
“怎麼了?”我點了點他手臂。
他極力將麵色放的自然:“沒什麼,隻是手臂不能動了而已。”
我臉一黑,默默轉過身去,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眼,誠然,這些時日遠離他的魔爪我是有豐腴的傾向,但總不至於抱一抱便閃了他的手臂罷,這是何等的侮辱,勝過世間千言萬語。
我冷哼一聲,在櫃子中翻找幹淨的衣裳,卻不想聲音過大,將小安子給引了進來,隻見他一臉不耐,一邊往門內走一邊高聲嚷道:“誰在裏麵造出這麼大個動靜,反了不成?這地方是……”話說到半道便沒了動靜。
我瞧了他一眼,但見他張著嘴:“大大大大大人???”
我將手上的衣裳又放了回去,頗覺尷尬,往後撤了兩步,將慕容離的身影露了出來。
“奴才叩見皇上。”小安子瞧見他後急忙跪下:“皇上您不在的這幾日貴妃娘娘快將皇宮砸個遍了,嚶嚶嚶。”
瞧見慕容離眼波微動,不自覺蹙起眉頭,我這心中便舒坦至極,他輕咳了一聲:“你去齊相府走一趟,準他接齊貴妃回府過年,不用急著回來。”
慕容離話語一落,便見小安子歡天喜地的奔了出去,大抵是去宣旨了。
小安子走後,慕容離矮身坐在軟塌上,伸手將衣衫褪了下來,瞧了我一眼,麵無表情道:“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