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次遠行(3 / 3)

那段時間的生活很有規律,但我有時在晚上會失眠,想起自己曾經的夢想,對比現在的處境,覺得有點心酸。後來想與其如此,不如多打一份工,既能多賺錢,又能讓日子更充實,這樣就沒空去煩惱了。我又找了個餐廳的工作,那時變成白天在工地蓋房子,推水泥搬磚,下午4點半收工之後回家衝個涼,5點多趕去餐廳繼續打工,賺大概800塊一個月。

每天4點半回家的路上,會經過一片樹林,我知道媽媽每天那個時候會在門口等我,所以每天走到那裏的時候,不管多累多沮喪,我總是停下來把身上的灰拍幹淨,振作起精神,吹著口哨嘿嘿哈哈地進門,再給媽媽一個大大的擁抱。她問累不累,我就很大聲地說“不累”,讓她知道兒子過得很開心。洗完澡再出門趕去蓮花餐廳,那裏的老板是爸爸的朋友。剛開始的時候,我在那裏負責揀菜洗菜,但我生性閑不住,等做完手裏的活,就去幫別人幹活。餐廳晚上10點以後就不接單了,廚房裏麵沒事做,就去外麵轉轉,看吃飯的人們要咖啡、茶、冰淇淋,大家忙不過來我就去幫忙頂上。

幫忙幫得多了,大家開始對我越來越有好感,也就開始教我很多東西,慢慢我就混成了二廚,負責配菜。那時候餐廳生意很不錯,尤其到周末的時候,麵前總是貼著一大片紙條,上麵寫著顧客點的菜,我要把原料配料準備好,迅速遞給兩個炒菜的大師父。當時其實看不太懂英文,也看不太懂菜單,紙條上通常隻用一兩個字來簡寫,比如芙蓉蛋可能就是個“egg”,揚州炒飯可能就是個“rice”,當時竟然就那麼連蒙帶猜地混過去了。

那時我就發現生意人真是會賺錢。一個小小的玻璃杯,裏麵裝著一個冰淇淋球,再放兩三顆荔枝,就賣澳幣兩塊五,大概合20塊港幣。我心想:“哇塞,賺死了。”就趁人不注意,故意把冰淇淋裝得滿滿的遞給人家。後來不小心被老板看見,還警告我以後不許這麼自作主張。

直到今天,我在世界各地吃飯都不會點炒飯,除非是我認識的餐廳給我現炒。我知道國外那些中餐廳是怎麼做炒飯的,每次都是放一堆邊角料,炒完恨不得一放一個星期,有人點了他就給你熱一下。隻要我在餐廳點炒飯,就會說“不要青豆,不要蝦仁,不要叉燒”,這樣他們就沒法拿剩飯去熱,隻能重新炒給我。

在澳大利亞打工期間,也認識了不少朋友。餐廳的同事老愛跟我開玩笑,說很多來吃飯的女孩都是因為喜歡我才來。我很愛在工作的時候跟大家講笑話,一講得興起,大家就都聽我說話不幹活了。老板杜月祥還因此跟我說過:“Jacky啊,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做事的時候不要講笑話,收工的時候再講。”

那段日子每天都像機器一樣連軸轉,回到家倒頭就睡。爸爸看我這個樣子倒是挺開心,媽媽卻慢慢看出了我的落寞。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來自香港的電報。

對方希望我回去拍攝羅維導演的《新精武門》。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機會。媽媽非常幹脆地支持我,她知道那是我真正想做的事,爸爸則給我設了一個期限,如果兩年之內還沒闖出名堂,就要徹底回到澳大利亞。

臨走前,杜老板給了我一個皮包,裏麵裝了10鎊,他說希望我以後可以用這個皮包裝更多的錢回來。我離開澳大利亞之後,媽媽就像過去一樣,把我的照片擺在床頭,每天摸我的照片,親我的照片。

還好,這一次我沒有讓他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