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80年代,我兩次闖蕩好萊塢,都以失敗而告終。在那裏帶給我最大挫折感的,不是影院裏稀稀拉拉的觀眾,而是美國的媒體。
拍完《殺手壕》,公司希望我趁勢在美國展開一輪宣傳,他們幫我安排了很多訪問。同事在這之前提醒我,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麵對美國記者。當時我覺得他在小題大做,我年輕的時候什麼苦沒吃過,什麼場麵沒見過?區區一些媒體記者,又能把我怎樣呢?
事實證明我錯了。
“你的名字怎麼念?”“你是李小龍的弟子嗎?”“你能徒手打碎磚頭嗎?”“你能表演一下空手道嗎?”“請你秀一下功夫!”……諸如此類的問題同時襲來,我有點招架不住,心裏也非常地煩。我已經是紅遍亞洲的明星,所有人都對我尊重有加,你們憑什麼像耍猴一樣耍我?當時有一檔電視節目,我專程從洛杉磯飛到紐約去錄製,出於對主持人問題的反感,加上自己英文差,我全程沒說幾句話,最後人家把我的專題直接砍掉了。
那天晚上,我趴在房間大哭一場。所有這些都超出我的預料。我是犯了什麼病,放著好好的亞洲市場不顧,跑來這個沒人喜歡我的地方?
回到亞洲,又拍回成龍式的動作片,自己覺得很爽,但我的同事們從來沒放棄把我推向世界市場,而好萊塢無疑是無法繞過的一塊寶地。80年代的兩次失敗之後,終於在1995年,我再度重整旗鼓來到美國。
這一次,我要自己選擇電影項目,不再任人擺布。我知道哪一種電影才是適合我的。
剛到好萊塢,對我的邀約就一直不斷,全部都是當紅的導演或演員。邁克爾·道格拉斯希望我在《黑雨》中飾演日本殺手,史泰龍希望我與桑德拉·布洛克合作,扮演一個超級罪犯,之後又希望我在新片中飾演毒品販子,這些電影都被我推掉了,我覺得角色不適合。與此同時,我自己做了一個劇本,那就是和唐季禮合作的《紅番區》。
這部電影雖然是香港製作,但從一開始就立足國際市場。影片主要場景設置在紐約(後來是在加拿大完成拍攝),很多演員都是老外,很多對白都是英文。嘉禾的兩位老板鄒文懷跟何冠昌認為,這部電影有可能幫我敲開西方市場的大門。
1995年,《紅番區》在美國上映,首周末即拿下980萬美元的成績,成為首部登上美國電影票房榜首位的香港電影,而且還是配音電影。美國的發行公司New Line Cinema 為這部電影投入了強大的宣傳力量,我再一次麵對美國媒體時,這次的情況與之前有了巨大變化。我成為當地雜誌的封麵人物,出現在很多電視訪談節目中,大家都在用熱情和歡迎的目光迎接我。
也是這一回,我在美國參加了真正的“成龍電影”的首映式。走在紅毯中間,攝影機照相機不斷地閃光,人們大聲尖叫著我的名字,這一刻,我知道自己成功了。在那之後,我的三部香港電影《霹靂火》《警察故事4:簡單任務》《一個好人》也陸續在美國發行。拍攝《一個好人》期間,我受邀在好萊塢的中國劇院外麵留下了掌印、腳印和簽名。
1998年,我與克裏斯·塔克合作的《尖峰時刻》在美國上映,電影獲得空前成功。影片的續集《尖峰時刻2》和《尖峰時刻3》分別於2001年和2007年上映。盡管這並不是我最喜歡的電影類型,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們在美國和歐洲獲得了很高的票房成績,我也借助後兩部片子的機會,把兩個國內的年輕演員章子怡和張靜初介紹給了西方觀眾。2002年,我的電影《燕尾服》剛剛上映,首周末就以1500萬美元的成績登上北美票房榜亞軍。同年10月4日,我受邀在好萊塢的星光大道留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