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歸玩!你跟……”連莉把話打住,瞪了媽媽一眼:“以後,我的事兒,你別多嘴!”
“你——”邵鳳蘭愣怔地看著連莉沒有再吭聲。她越來越弄不明白,不知為什麼連莉對她這個媽媽不像以前那樣了,不但連一句“媽媽”都不叫,還動不動就頂撞甚至嗬斥,對她一點兒都不尊重,好像她們是同輩人似的,那態度十分生硬。平時,連莉對下人也沒見過這樣啊!唉,女孩子長大了,別說我邵鳳蘭是個後娘,就是親娘又能怎麼樣呢?——這麼一想,邵鳳蘭給自己吃了一粒寬心丸,便不在意了。
女人對生活瑣事常常很留意很敏感,男人則不然,連通達對於連莉對她媽媽的態度的變化並沒有覺察,也不知道連莉和劉彬的關係如何,至於連莉在楊帆、劉彬或別的男孩子中間如何做出選擇,也不想過問和幹涉。
“辛姐,把蛋糕拿去放好,晚上給爸爸過生日吃!”連莉將禮盒蓋好說。然後坐下來繼續吃飯,三口兩口就吃完了。用手絹抹了一下嘴說:“爸,別忘了——晚上早點兒回來!”
“好,忘不了!”總經理答應著,也撂下碗筷站起來。
總經理和連莉吃完飯走了,邵鳳蘭一個人坐在那裏慢慢地喝著稀飯。
一輛人力三輪車載著一對青年男女沿著一條小街慢慢騰騰地前行。
“我的大小姐,我真搞不懂,放著汽車不坐,你幹嘛偏偏要坐這三輪車!”
“你嫌慢了不是?你要是嫌慢,你下去,讓他上來,劉彬,你要能蹬一個小時,我舍命陪君子,陪你唱歌跳舞,唱個夠跳個夠!”
“得!得!我也不蹬,你也別舍!”
劉彬確實搞不懂:最近,他請連莉出來玩兒,她總是坐人力三輪車,三兩塊錢的車費,卻出手大方地給一張“一老一少”的票子,路程稍遠一點兒,還要中途換車,莫名其妙!
“大叔,請停下!”連莉衝三輪車夫喊了一聲,然後對劉彬說:“你不願意坐,就下車吧!”
車停下了。連莉從車上跳下來,將一張“一老一少”的鈔票遞給車夫,說聲“不用找了”,也不顧劉彬,徑直走進路邊的一家茶座。
這是一家別具一格的音樂茶座。一間寬敞明亮的大廳裏,既有包間、火車座,又有便席、八仙桌。前麵,有一塊略微高出地麵的演唱台,一支五人的電子樂隊在演奏,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歌手站在那裏演唱。時而,會有一位頗具天賦的茶客來了雅興走上台一亮歌喉,贏得一片歡迎和鼓勵的掌聲,女服務員給他(或她)送上一束花兒。時而,還會有一兩對、三五對戀人情侶走到前麵那塊空地翩翩起舞,給茶座增添輕鬆與歡樂的氣氛,一曲結束下來,客人們也會給予表示讚賞和謝意的掌聲。
劉彬和連莉麵對麵地坐在一處火車座裏,一邊喝著飲料一邊聊天兒。劉彬三天兩頭請連莉出來,不知道為什麼連莉總是不願意和他唱歌跳舞,不過,隻要見見麵說說話,看著連莉那俏麗的容顏,聽到她那圓潤好聽的說話聲,他也感到很欣慰很舒服。再說啦,相互之間的了解、溝通、感情的交流和發展都需要時間,不能一口吃個胖子、一步登天嘛。他覺得自己很有信心很有把握征服連莉,他暗自鼓勵自己耐住性子堅持下去,心誠自然會使連莉受到感化,總有一天連莉和他的感情會產生飛躍!
連莉隔三差五的應邀出來散散心。不管是劉彬請還是章磊請,她都赴約。自從楊帆進入通達公司打破了她不和男孩子交往、不進歌屋舞廳的自我封閉式生活起,和楊帆經常在一起唱歌跳舞餐飲,似乎已經成為她的生活內容的一部分。可是,和劉彬在一起也好,和章磊在一起也好,卻沒有和楊帆在一起那種感覺,她覺得無論如何提不起她的精神來。她心裏明白,和劉彬的交往充其量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劉彬哪劉彬,沒辦法,我連莉不是有意玩弄你的感情,實在是我們彼此不適合,可以說找不到一點兒可以共同擁有的感覺!
如今的飯店、電影院、音樂茶座什麼的,都設計裝修成“火車座”——當然,電影院和錄像廳的坐位都是單一方向向前的,飯店和音樂茶座的坐位則是對麵坐的,可以三四個人麵對麵地邊吃邊聊。那火車座的靠背都設計製作得很高,人坐在那裏可以遮住頭頂,各坐位之間彼此看不見無幹擾,以便戀人情侶坐在那裏悄悄地以實際行動交流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