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的醉仙樓,江振邦擺下了他入京以來的第一次次飯局。幾個興趣相投的朋友對江振邦這隻鐵公雞突然出血請客都很是好奇,總算江振邦並不是太笨,幾句感謝關照的敷衍話後,也算勉強搪塞得過去。
推杯換盞江振邦有心為之,不長的時間幾個朋友就都有了七八分的醉意。東拉西扯、七拐八繞,江振邦逐個把話題引到了丞相、將軍還有幾個皇子上。已經喝得昏頭昏腦的朋友們,在他的引導下,向他們麵前的這隻呆頭鵝不斷顯擺著自己的見識。江振邦終於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很多東西,但是對於聖上的事情他一字未提,因為他總覺得盡管他們喝得不少了,但這樣還會引起他們的疑心。
第二天,江振邦的書房裏。江振邦正襟坐在茶桌前,青兒則在一旁規矩地垂手而立。江振邦原是想讓青兒對坐,但青兒執意不肯。用青兒的話說,那是小心無大錯。江振邦也隻好由他。
江振邦向邵青介紹著自己的收獲:“丞相和將軍肯定是的對立的兩派。當今聖上對他們這兩派是不偏不倚,看不出對那一派更好,這是第一。第二,就是當今皇上有五位皇子,大皇子是皇後所生,喜愛詩文,為人也很厚道,深得朝廷文臣們的支持。二皇子為人豪爽,從小就喜好軍事,這些年也多是代替父親征戰沙場。在軍中武將中頗有人望,尤其是很得當今皇上的兄弟開山王趙峰的歡心。三皇子則讓人始終捉摸不透,不過據說和江湖人來往密切,而且為人很講江湖義氣,文臣武將有事相求他願意幫上一手,所以在文武兩邊人情都不錯。至於其他兩位皇子,年齡還小,還看不出什麼。第三,就是當今皇上,已經是又六十五歲的高齡,多年鞍馬勞頓,身體並不是太好,所以幾年前就不再親臨戰事。就是這些了。”邵青低頭琢磨了半天說道:“您說的這些,驗證了我們之前的推斷都是對的。而我,能給先生的建議,應該是大將軍。”“為什麼?”江振邦問道。邵青說道:“不為什麼。這不是說,我從其中看出了什麼。有些事情不到關鍵的時候,是看不出來的。建議先生選擇大將軍,是因為如果您拒絕丞相,他們最多隻能對您做出一些冷嘲熱諷上的文人行為,隻有您不放在心上也就是了,不到關鍵時刻他們絕不會動您的。但是如果您拒絕將軍的話,那幫軍人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而現在丞相也不會為了保您這個小人物而和將軍撕破臉的,所以你很快就要倒黴的。到底怎麼做就看您自己的想法了。”
江振邦想了想又問道:“如果我真的到了將軍那,我該怎麼做呢?”邵青笑著說道:“當然是出謀劃策了。”看著江振邦又說道:“先生,如果你一言不發、什麼事都不做,不但在將軍那,你是個廢人,就是在丞相那你也沒有價值了。但是您不能多說,如果不是重要的人物征求你的意見看法或者是事情到了關鍵時刻,你最好不發表實質性的意見。”江振邦點點頭接著問道:“邵青,你說的關鍵時刻的指什麼?”“皇位更替的時候。”邵青淡淡地說道。江振邦的眉毛擰在了一起說道:“那要什麼時候呀?”邵青說道:“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天一樣的大事,沒有五年甚至十年的準備,那是不可能的。”江振邦再次點點頭,又問道:“邵青,最後一個問題。我怎麼拒絕丞相?”邵青說道:“先生,您沒有資格拒絕丞相,隻有將軍才能打消丞相的念頭。”
次日早晨,當邵青來到書房的時候,兩眼通紅的江振邦還在書房中坐著,看來他一宿沒睡。見他進來,江振邦說道:“青兒,我仔細想了你說的話,我去將軍府,但是今後如果形勢不對該當如何?”邵青說道:“隻能見機行事,別無他法。”
將軍府做幕僚的同年第三次來到典籍官的時候,江振邦在門口對他說了兩個字:“丞相。”同年地四次來的時候也是在門口對他說了三個字:“談妥了。”江振邦不再多話,跟在同年的身後上了將軍府的馬車。因為他知道,這已經差不多了,自己的身份還沒到讓將軍親自出馬的地步。
看著馬車離去,邵青知道自己在典籍館的日子不會長了,說實在地他很舍不得這個地方,在這裏的一年多日子裏,他讀了太多的典籍、學了太多的知識,更重要的是通過這些典籍他讀懂了這個世界,讀懂了人心。
走進自己最愛的雜書庫,看著一架架的書籍,邵青心中無限留戀,其實這些在正統人士眼中不入流的雜書,給他帶來的幫助實在比那些正統典籍要大的多。眼光落在了最後的一個書架上,那是自己還未讀過的書,也是在自己心中雜而更雜的書籍,是一些野史、雜記等等。手指在一本本碼得整整齊齊的書脊上劃過,四個漢字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北漢佛源,邵青心中一動,抽出來信手翻看著。突然他的眼神凝住在幾行字上——佛門一道源自西天,三百年前流入北漢。後生息繁衍、廣為流傳,有度化萬民、普度眾生之功。更有大晉文帝年間,雷音寺一苦神僧助文帝驅逐外虜,立不世之功,文帝遂賜寺名天龍,香火綿延數百裏。下邊的字已經不用看了,而且邵青也看不清了,一下子坐在地上,他的心中一陣激蕩——原來如此,其實自己已經踏進過雷音寺的大門,隻不過機緣未到難見真佛呀。就這樣坐在地上他想了很久,管庫見到這種情景已經不在意外,因為邵青平時看書時也會這樣時不時地坐在地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