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聽到這裏,眼睛裏放出了光彩,覺安大師的想法正是他最想看到的結果。馬上接道:“師弟,你想的對呀,當今皇上是難得的明君呀。”
覺安一笑道:“這點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他的身邊還沒有名臣,師兄你隻是醉心衝鋒陷陣,是難以祝他成大事的。現在的江丞相,倒是有幾分定國名臣的氣象,但總覺得查了點什麼,還說不好,他身上的有些東西好像不是他自身的體現,因為和他的性格、脾氣不像。”
秦朗接道:“這不正是師弟你大展宏圖的好機會嗎?”
覺安大師長長出了一口氣,好像是放下了千斤的重擔一般,人也頓時好像無比輕鬆地說道:“就在剛才和你這一番談話之前,我也有這種想法,但是現在卻不是這樣了,因為這裏已經不再需要我了。”
秦朗急的連連跺腳道:“師弟,這究竟是為什麼呀,難道就是因為這一盤棋和幾個字嗎?”說著一把將桌上的棋盤打落在地上。
覺安大師搖頭笑道:“師兄,你始終改不了這副火爆脾氣。不過你說的對就是因為這一盤棋和幾個字,能設下這樣的棋局、寫下這樣的字條,其心智必定在我之上,絕不會錯。另外此人與你我或是敵人,但對北漢卻絕無敵意。要不然也不會和我們玩這個小小的遊戲了,直接幫助別的國家就行了。”
秦朗聽了這話不覺又愣了。
覺安大師又深深看了秦朗一眼道:“師兄,今日一別或許我們再無相見之日,臨別之時,師弟還有一言相勸。”
秦朗叫道:“師弟!”還有往下說,就清楚地看到了覺安眼中那絕決的神情。定了定心神說道:“好,師弟,你說,師兄我一定牢記在心。”
覺安歎了口氣道:“師兄,不論此人是否為蕭家後人,但他要你應劫必定會對你不利,但卻不一定對北漢不利,還請師兄謹慎抉擇。”
秦朗此時不由也神色凝重,半晌後,他心中泛起森森的殺意,狠狠的點點頭道:“你放心,師兄我知道怎麼做。”
覺安大師當然感受到了秦朗身上散發出的殺氣,無奈地苦笑一聲道:“師兄,好自為之吧。”
聽濤亭的四周空曠無人,但並不是真正的無人,在一個巨大的鬆樹之上,正隱藏著一個人——蕭少卿。
從那些官宦公子們的口中,蕭少卿知道了秦朗常去護國寺與覺安大師下棋的嗜好,也曾事先到此進行過探查。因此在小沙彌送上棋具之後,便設下了那局棋局,並隱藏在附近的一株巨鬆的茂密的樹冠之上,收斂了自己的呼吸。他的隱藏之術,如不大意就連雪域神山上的老僧也不易發現,所以秦朗和覺安當然沒有發現。
那局精巧的棋局本是當年在青城他和老道人對弈的一局,青城道人本就已經達到洞測天機的地步,他的每一步當然也都包含著天機。蕭少卿相信這樣的一局棋一定會引起對弈的秦朗的諸多感想。
可是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覺安大師竟然也是當年的局中之人,他們的一席談話樹冠上的蕭少卿已經聽得清清楚楚。當年的整個事件他也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現在的蕭少卿又比一年前成熟了許多,對於沒有立即現身,這不是因為他怕打不過他們師兄弟的聯手,以他現在的功力,如果全力搏殺,還是有信心當場擊殺這二人的。
他不動是因為他對覺安大師有著深深的同情和理解。他同情覺安大師的身世和遭遇。他立即覺安大師身懷奇才卻難以施展的境遇,甚至立即他參加秦朗的行動追殺鐵劍盟長老的行為,如果是自己麵臨這樣的形勢,也會像他一樣做的。而且事後覺安大師曾用了五年的時間,深入大齊尋找蕭家的後人,這份自責和悔過之心,實屬難得,更何況他現在也已經存定了出世之心,自己又何必在為難他呢?
他不動更是因為他暫時還不想殺死秦朗。從秦朗的話中他沒有聽到一個涉及他個人的字眼,因此秦朗和蕭家沒有私仇,最大限度就是各為其主,而秦朗的這個主就是當今北漢的皇帝——趙真。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止在一個人的口中聽到了趙真是當今世上難得的明主這句話,那些百姓的話還不足信,但江振邦說過,如今秦朗又說過,他們一個是自己的親人,一個是自己的仇人,但他們卻都是名臣,他們的話無疑都很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