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笑進房裏來。
我揩了揩疲倦的眼睛,對著陽光打了一個嗬欠。
昨晚我做了一個她回來的夢,她還說了那麼多的甜蜜的話。
把人打扮得整整齊齊,到碼頭上去接她。
我等了許久,不看見小火輪到。它今天到得這樣遲!那天又去得那樣早!
小火輪到了。使我的心歡喜得怦怦跳的是汽笛聲。
我坐了劃子到那裏去。
許多乘客和行李從船上落下來。
我把眼光往四處去找,找我的瑢。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獨獨沒有那一對大眼睛,那兩條細長的眉毛。
我連忙跑上船去,叫“瑢”。沒有她的應聲。
我跑到上麵的一層去。
在樓梯旁一些人爭著下來。我注意地看每個人的臉。
我上了樓梯。留在上麵的客人並不多。
我叫著“瑢”。他們好奇地看我。
我把船搜索了兩遍。依舊沒有瑢。
“她一定先下去了,”我聰明地想。
“一定是,”我甚至相信起來。
坐了劃子回去,上了岸,我就往家裏跑。
我看見自己家的門,就顧不得狗叫,拚命跑。我推開木柵門就叫“瑢”。
沒有人答應。房裏的一切和我離開時一樣。沒有人來過。
“你真蠢!她回來一定先到她住的地方!”這是第二個思想,比第一個更聰明。
“她一定在家裏等你!”
我馬上跑到她那裏去。
綠色的木柵門關著,我推不開。我按電鈴,沒有人應。我敲門,也沒有人應。
門裏開著紅的,白的花。花開始謝了。我想到家裏的那束玫瑰花。
挑花的白紗窗帷貼在綠紗窗的細格子上,遮住了房裏的一切。
陽光輕輕撫著我的背,提琴的調子在歎息。
我走過鄰家,一個小孩望著我笑。
“她也許明天回來,”我又有了第三個聰明的思想。
但是明天隔得太遠了。
一定要寫封信去責問她。
“玫瑰花快要謝了,你為什麼還不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