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布衣卿相(公元前273年—前264年)(1 / 3)

年幼的國君往往被貴族集團欺負。15世紀,英國的亨利五世即位時是個幼主,貴族和議會(是貴族組成的)緊緊地控製著他。即使到了這個幼主長大以後,貴族們仍然不肯輕易退出舞台,而是繼續保持貴族掌政,以維護貴族集團的既得利益。後來爆發了著名的玫瑰戰爭,國王和貴族之間大戰了三十年才略見分曉。

公元前3世紀上葉的秦國也是這樣的。公元前307年即位的秦昭王是個幼主。這孩子的媽媽宣太後以輔政的名義奪去了他的權力。宣太後趁機大封宗室貴族,形成了以魏冉,以及華陽君、高陵君、涇陽君為代表的貴族掌政局麵,即所謂“四貴”,專了秦國的命。其中,魏冉是宣太後的弟弟,被封為穰侯,屬於封君,封地是河南南部的穰邑(今鄧縣),宣太後又把自己的另一個弟弟封為華陽君,封邑是陝西華陽和中原的新城;宣太後把自己的二兒子(秦昭王的親弟弟)封為涇陽君,封地陝西涇陽和中原宛城,另一個兒子封為高陵君,封地陝西高陵和中原的鄧(今偃師)。這四位都是王族親戚,屬於貴族,同時為封君,封地還不止一處,且都是名城。秦國發達的工商城市如穰、宛、鄧、陶——都是最近二三十年秦國陸續從中原搶來的,是中原名城,但都沒歸國家,而給了四貴,成了四貴的私人封地。國家失去了這些重要的稅收來源,財力變得虛弱。而四貴時時與國家爭利,戰爭的戰利品(寶器、黃金)往往也都運到了四貴家,於是四貴各個都比秦昭王本人還富有。貴族們的貪婪本性還使得他們不斷想擴大自己的封邑圈,魏冉趁著五國合縱攻齊,就以秦軍攻打遙遠的陶邑,並取得它做了自己的新封邑。隨後又不斷打大梁,屬於用國家軍隊給自己跑腿兒,目的是保護陶邑的東側安全,乃至增加陶邑的封邑圈。

當然,若說貪婪,布衣做了將相,一樣也是貪婪的,不過君主對於布衣的貪婪性好克製,而對於貴族的貪婪性,因為有親情,沒有辦法克製之。

四貴——這四個貴族,不但是封君,同時還位列將相。國家大事都是他們說了算。其中“四貴”的老靠山——秦昭王的媽——宣太後是“擅行不顧”(做事不管秦昭王什麼意見),相國魏冉“出使不報”,華陽君、涇陽君“擊斷無諱”,高陵君“進退不請”(來串門兒不跟傳達室打招呼),全不把秦昭王放在眼裏,跟亨利五世時代的貴族大爺們一樣。國君成了親戚們挾持下的小可憐。

所謂貴族,就是君主的親戚一族,比如齊威王的少弟田嬰的兒子就是孟嚐君田文,是貴族。在從前春秋時代的分封製下,國君的子弟(一代代國君的兒子們)往往被封為了同姓的卿族(同時家族中也有大夫),這就是世卿大夫,這屬於貴族被分封(當然也有異姓卿),但是這些貴族的世卿大夫,以及異姓的卿大夫家族,往往成了白眼狼,把國君的權也分去了,國君成了窗邊族,這是從前春秋時代的特色,也是中世紀封建英國的特色。到了我們的戰國時代,布衣崛起,王權和布衣官僚結合,使得貴族的權益在顯著下降,世卿貴族已經沒有了,隻以封君的殘餘形式存在,但是此時秦國,宣太後一黨的貴族,還是侵奪了君權。

平心而論,宣太後對秦國的功勞也不可一筆抹煞。當初秦昭王年幼即位,幾個異母哥哥還在覬覦王位,這時候,剛一即位,西邊的蠻邦“義渠”國的國君也前來朝賀。“義渠王”驕悍凶惡,桀驁不馴,居心叵測,一直威脅著秦國的西側後方(在秦惠文王時還趁著公孫衍五國攻秦,偷襲秦國西部)。宣太後不顧年長色衰,為了國家利益和兒子秦昭王的基業,毅然犧牲了自己半老徐娘的色相,朝“義渠王”放電,終於私通(屬於老草吃嫩牛)。宣太後以色相籠絡住了義渠王,使之不害秦國。到了三十四年後的如今,秦國已頗壯,宣太後張牙發作,趁義渠王沉溺於溫柔之鄉,將這個嫩牛殺死。時間是華陽戰役後的次年,公元前272年,隨即同年,秦軍攻滅義渠國,括地至甘肅寧夏一帶,為秦國除去了向西的後顧之憂,可放手東向了。為了國家利益,宣太後充當慰安婦的事跡廣為流傳。據司馬遷說,倆人前後保持了三十多年的不正當關係,生產了兩個孩子。

宣太後這人有個性。她老家是楚國人(大約是楚懷王的姊妹),所以性格奔放自由,說話大大咧咧,不注意場合。在秦昭王即位第二年時,韓國使者前來搬救兵:“楚國人來打我們了。臣聽說,掀起嘴唇,牙齒就會感到寒冷,希望貴國營救一下您們的鄰居韓國吧!”

宣太後不願意得罪娘家楚國人,於是說了一段驚世駭俗的話:“我和我老公從前做愛的時候,我老公(就是秦惠文王,張儀侍奉過的)來了一段前戲,他一屁股坐在我身上,差點壓死了妾我。我實在吃不消。後來他全身壓在我身上(進入正戲了),反倒一點都不重了。但是我們出兵的話,戰爭費用一日千金,這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呢?”聽得韓國使者直翻白眼。

宣太後不懂得壓強的計算公式,以為趴在身上不重了是因為“有好處”,其實是分母“麵積”變大了而已,所以不重了。但我們不要責怪她不懂科學,她拒絕了韓國使者,也算是立論新奇,修辭驚人,被後人(清人王士禎)評價為“此等淫褻語,出於婦人之口,人於使者之耳,載於國史之筆,皆大奇!”

宣太後不但說話沒遮攔,私生活也不檢點。她熱愛生活,臨死的時候舍不得自己的男寵“魏醜夫”,公開要求把“魏醜夫”先生(瞧這帥哥的名字起的)殉葬,隨自己一道走。魏醜夫害怕,不樂意見鬼,就派人說服她老人家道:“宣太太,倘若人死後無知的話,您帶個魏醜夫去,到了地下也無法享用。倘若人死後有知呢,則先王(秦惠文王)在地下苦等您這麼多年,而您在陽間長期行為不貞,先王早就積怒日久了。您再帶這麼個小白臉下去,還不得把他老人家氣得七竅生煙,和小白臉戰鬥起來。”宣太後也怕老公吃醋,於是放棄殉葬打算,乖乖地獨自找老公去黃泉碰麵去了。

雖然宣太後很可愛,但她是“四貴”的總後台,秦昭王出於對她的孝順,不得不讓“四貴”撈足了權力和財富,弄得自己連跟“四貴”平分秋色都做不到。

下麵說說宣太後的弟弟魏冉。魏冉長期擔任秦國相國。當初楚懷王被囚死,齊湣王地裂身死,就與魏冉的設計運動有關。三大國之一的楚國和齊國的一蹶不振,魏冉與有力焉,也是有功於秦的。著名軍事家白起(白瘋子)也是在魏冉的薦舉和提拔下,取得了對東方各國作戰的一係列輝煌勝利。魏冉本人也曾經帶兵作戰,有過攻魏斬首四萬,奪得列城若幹的紀錄。

雖然數有功於國家,但魏冉不免把家族利益放在國家利益之先(這是任何專權者的共病)。比如在十二年前的五國合縱攻齊時候,秦國一起攻齊,這是沒錯的,但秦軍應該抓緊行“遠交近攻”,把主力迅速改布置到韓或者楚那裏使用,但是魏冉叫秦軍打齊國打了很久(也許好幾年),目的是從齊國的虎口中奪得宋國的“油田”陶邑(肥得流油的地方)作自己的私邑。這就是韓非子說的:“穰侯越韓、魏而東攻齊,五年而秦不益一尺之地,乃成其陶邑之封。”對遠東齊國長期興兵,隻是為了搶到陶邑歸自己。最終是得到了。但這是動用國家軍隊以謀私利。這幾年中,秦軍應該是一部分在攻齊,以搶陶邑,另一部分,先後攻了魏、楚。魏冉占領陶邑以後,向陶邑著名的倒爺們和小老板收稅,大發其財。後來魏冉失勢的時候,家產裝了一千多輛大車才運走,車輛中的“寶器珍怪,多於王室”。

為了守住這塊孤懸在千裏以外的生財之地陶邑,魏冉又不得不動員大量國家軍隊去戰鬥和維護它:在五國合縱攻齊的次年(公元前284年),到華陽戰役(公元前273年),秦軍五六次攻擊天下之腰的魏國(期間聽了聽上書者勸告,一度去攻楚),攻擊點也是千裏之外,對國家無益,隻有對保護魏冉可愛的陶邑有用。魏冉的目的,是把陶邑擴展為一個諸侯小國才好。

華陽戰役次年,公元前272年,宣太後殺掉老牛,取滅義渠國,又次年,公元前271年,魏冉又聽了一個巴結者的勸告,又要“近交遠攻”、勞師襲遠了,趁著已經在華陽戰役臣服了魏國,就想越過中原韓魏,結合韓魏,去攻打齊國的剛、壽兩地。這更解釋了他屢次打魏的原因,最終是挾魏以遠攻齊。而攻齊剛、壽的目的,是這裏離陶邑不遠,得到這倆城,可以在陶邑外圍建立緩衝區,保護魏冉的陶邑不受齊國人威脅。秦軍就真的這麼去了,並且真的打下來了剛、壽。剛、壽兩城隨即被並入魏冉的陶邑封邑區。國家的軍事行動,都是圍繞著個人私利跑。伐諸侯之利,盡歸了個人腰包。這次行動,是純的“近交遠攻”,在齊國已經總體步入了“遠交近攻”的階段,還這麼搞,就過於露骨了。這件事情,同年很快成為魏冉被人揪住的小辮子。

當初,商鞅掃除了秦國大批的世卿貴族,以及他們存在的土壤——分封製,從而使秦國從貴族聯合體政治走向了王權專製的路子,用君主易於控製也容易得到廣泛人才的職業官僚取代貴族集團世襲壟斷政府的局麵。但是,趁著秦昭王年幼無力,宣太後把這種貴族掌政的逆流又卷回來了。她所任命的魏冉等“四貴”(都是貴族)掌握了國家政權,分得不少城邑,浪費國家軍事資源,歪曲製定對外戰爭路線,一切圍繞私家利益最大化轉。四貴一邊掌權專政,一邊還打擊異己(這也是必須的,必須排斥職業官僚,壓製人才,以維護本貴族集團利益)。

魏冉一反秦國任用客卿的優良傳統,規定外來人士要受到嚴格檢查,那些私帶外國人才入境者要受到重罰。終於滿朝文武多成了魏冉的親信和族人。他們互為羽翼,禦下蔽上。連白起都是魏冉推薦的,屬於“太後黨”。秦昭王能有作為的空間其實是有限的。找一個能為他辦事的體己人,都很難了。

宣太後、魏冉這一貴族黨,與秦昭王王權之間的不可調和的矛盾,遲早要爆發。而那個能替秦昭王辦事的知己人——名字叫範雎,則剛剛在魏國挨了一頓胖揍,肋骨也斷了,如今正步履蹣跚地向秦國走來。

瀟水曰:雖然秦國目前一度出現宣太後、魏冉貴族專權的事,但總的來說在泰國曆史上,王族親貴在高官列侯中所占的比例,於列國之中是最少的。布衣人才在秦人還是受到普遍重用的。這是秦人的進步。泰國任用布衣卿相,而六國多用貴族卿相(如戰國四君子之徒——都是王族親貴)。

重用貴族卿相,是分封製傳統的餘緒,往往導致三個惡果:

1.沒有經過競爭遴選,當官全憑好出身,雖然基因鄙陋,腦子愚笨,卻位列卿相,多半誤國,以孟嚐君為最。孟嚐君多年鬥楚,三年伐秦,都是遠攻近交,一事無成,被我們嗤笑。趙國的平原君,也是貪財短視,庸庸碌碌。

2.把私家利益放在國家利益之先,不惜損公肥私,比如平原君抗拒國命,拒不交稅。而“遠攻近交”這樣謀求私利的傻事也屢見不鮮。比如孟嚐君為了報複秦國的私冤而耗用齊兵遠攻秦國三年,尺寸之地無得;魏冉為了擴充私邑而瞎調動指揮國家軍隊,也是勞師襲遠,為一時所病詬。總之都是國家吃力,私家討好。私家封地廣大了,成了奢靡無比的大財主,國家卻虛耗了。

3.壓製人才。他們為了維持卿相地位,往往憑借私家財富豢養食客,控製政壇,結黨自固,弄得國君終於沒了權威,而自己落得四君子的好客美名。

範雎這人有談天說地之能,翻江倒海之辯。但是,魏國和山東六國一樣,隻重用王族親貴。比如魏國目前的相國就是王室公子出身的“魏齊”,這是傳統的分封製陰魂不散。布衣人才在魏國就像山澗底下的巨鬆,雖然是塊材料,但你站的地方凹,並不得誌。哪怕山頂上一棵小草,隻要出身高,一樣壓遮著你。於是範雎雖有卿相之才,卻和多數寒士一樣,有形而不彰,有能而不陳,隻辱身於一般門客,職責是給魏國的中大夫“須賈”拎包。

有一次,範雎拎著包,跟隨主人“須賈”出使齊國。齊國正是可憐的齊湣王的兒子齊襄王接班不久,四處醫治戰爭創傷(據說樂毅屠齊國七十餘城,大約到處都是樂毅留下的森森白骨和化學武器)。並且齊襄王似乎極缺人才,他風聞範雎明天下之事,有口辯之才,值得任用,於是把酒啊牛啊和十斤黃金,送給範雎來了。想讓範雎簽約在齊國工作。

範雎百般推辭不敢接受:“我的Boss知道了就百口莫辯了。”

由於禮品之中牛的嗓門太大了,哞哞叫著,還是把須賈先生吵著了。他叫來範雎狠狠地批評。

範雎解釋說:“不是的,Boss。齊王以為門下我懷抱異稟,所以欲相自交結為友。”

“哼哼,就憑你的區區纖芥小才,齊王能賜你金子和牛?一定是你出賣了我們魏國的國家機密,換了這些贓錢。你不要再說了,我是很相信我的直覺的!你退下吧。”

須賈回到魏國以後,覺得這事情挺嚴重,就主動向相國魏齊彙報自己門下範雎貪財賣情報的事。魏齊是個沒腦子的貴族子弟(是接替孟嚐君上崗的),他覺得打範雎一頓或許有助於範雎世界觀的改造。於是範雎被拖上堂來,在竹板的暴打中展現出一係列奇譎怪異的姿勢:先是像一條歡蹦亂跳掙紮的魚,隨後變成一條被捶打得暴土狼煙的棉被,隻作輕微振動了。但是打手們捏著竹板還是不依不饒,粗手粗腳地繼續向範雎做功。竹板的動能紛紛在範雎身上轉化為熱能。打得範雎直喊熱啊,熱啊!打手覺得他這麼熱可不太雅觀,於是就用竹板朝著他喊熱的嘴巴猛拍過去。於是範雎的牙齒好像回旋加速器撞擊後的電子那樣飛濺了出去。

範雎像一床棉被一樣已經奄奄一息了,朦朦朧朧地覺得自己的軀幹被迫又做角弓反張動作,他的頭極力地去咬自己的脊背,終於到了駭人視聽的地步,隨著哢吧一聲什麼東西折斷的脆響,這個徹底癱瘓了的棉被才算疊好了,堆在地上,不省人事。

範雎挨打的場麵起到了很好的教育群眾的作用,禦席的賓客們紛紛表示引以為戒。陽光在廳堂的門窗之間流成一條河,河水微波閃閃地把鱗光印在範雎臉上。其實範雎斷掉的是幾根肋條,他被人用席子裹著抬下堂去的時候,大梁城公元前271年的陽光透過雲縫的陰影,像蛇一樣匆匆遊過。最後一抹陽光從他的鬢角消失,雲給範雎帶來了死亡的意旨。

把範雎喚醒的是幾股飽含著人間體溫的芳香尿液。賓客們來到範雎所“停屍”的廁所,撩起下裳向範雎臉上輪流撒尿,以實際行動表達了對範雎賣國行徑的唾棄,為這場生動的愛國主義教育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範雎沐浴在溫暖的尿汁裏,安詳地裝死。他知道,雖然賓客們的憤怒很深,但尿卻不可能太長。終於人們尿完了,同誌們泄憤已畢,鬧哄哄地回去喝酒了。[注釋1]

範雎掙紮著對看守說:“我範雎不是無能之輩,日後必能發達。今天你放我出去,我到家就厚酬於你。”

看守大約跟他進行了討價還價,隨後登堂報告說範雎已經那個了,請求上級指示。相國魏齊醉醺醺地說:“死了好!拖出去喂狗。”

魏齊不知道,由於此刻的疏於檢查,未來他要賠上可愛的腦袋。

範雎被看守放回陽間以後,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鄭安平躲藏起來,更名張祿。鄭安平撇家棄子幫助範雎,攜之四處伏匿。這不僅僅出於友誼,也帶有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的投資意義。事實上鄭安平後來獲得超額回報:鄭本人被秦昭王封為將軍,邯鄲大戰以後他又投降趙國,被趙國封為武陽君。他的降趙行為使待在秦國的範雎為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受連坐罪,掉了腦袋。不管怎麼樣,鄭安平是一個極有眼光的投機商。

鄭安平是怎麼裹脅著斷牙缺肋的範雎去到秦國的呢?史書上有明確的記載。當時秦國派駐魏國的“大使”叫作王稽,這家夥也是個販人的投機商,專門收集垃圾股。他經過鄭安平的牽線搭橋與範雎聯係上了。倆人夜晚相會,短暫的交談之後即斷定範雎是個治國良才,於是裝載在車子裏偷渡回國。準備在海外上市。

範雎坐在黑咕隆咚的溫車裏,溫車夾在車隊中。一介布衣的坎坷,就正載在這車子裏,似乎沉重,也似乎輕逸。

範雎透過可以推拉的鐵片小窗戶,打量著河南以西臨近函穀關的這段江山。田野裏的農夫們正在施肥,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耀眼地火紅。而太陽正像一個鹹鴨蛋,牽著車行的方向,慢慢地滑落下西山。但是天空並沒有立刻昏暗下來,太陽的餘光還在山背後發揮作用。並且有一塊大石頭,也當空飛著。由於大石頭飛得很高,返照了太陽光芒,它周身也變得金晃晃的了。這個大石頭就是月亮。

青山遮不住,畢竟西流去。

瀟水曰:就像孔雀現在東南飛一樣,當時的布衣都往西邊秦國飛。範雎之所以在魏國混不到官,就是因為魏國的貴族政治下,當官看的是血統,機會輪不到布衣。比如魏齊,就是魏王族的公子,雖然糊塗,卻當上了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