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侯明……他那樣優秀的帝王,心裏裝著的隻有大周的天下。他看到我為國事著想,也必然會褒獎我。
我麵上竭力做出賢妃的模樣,抬眼瞧夏侯明的時候,也是滿眼的規勸之色。然而我卻看到夏侯明的麵色漸漸有些不善。
我心頭一跳,恩,又出了什麼問題?
夏侯明難道不喜歡我的進言麼?他最重國事,怎麼會不喜歡我的賢德。
我心內有些忐忑,下一刻就見他拂了袖子,冷冷對我道:“玉兒是不喜歡朕駕臨瓊宮麼?”
“皇上,臣妾不敢……”我聽他聲色不善,連忙解釋:“臣妾是真心愛慕皇上的,自然心心念念期盼著皇上駕臨瓊宮。隻是最近國事繁重,臣妾想著……”
“夠了!”夏侯明眸色已是冷冽如冰霜:“你若對朕有一點點情意,便不會這樣幹脆地拒絕了……你絲毫不在乎朕,你為著你那些權謀之事,輕易地就能把朕往外推……”
“臣妾沒有……”我聽他說得這樣嚴重,很是慌張,心裏都懸起來了。這夏侯明怎麼……怎麼這麼古怪啊!我怎麼就又把他給得罪了呢?
唉,唉,就算我的勸誡是為著自己的私人目的,但我是為國事著想啊,他怎麼就不賞個臉呢……就算他今兒欲火焚身一心想要令我在瓊宮侍寢,那也應該先褒獎我“賢德”,然後再執意要去。那樣我就算侍了寢,賢名也跑不了的。可他……
我不禁鬱鬱,我雖然工於心計擅長謀算,但可惜夏侯明不安套路出牌。看他那張半分喜色也無的麵孔,我就知道今兒我又栽了。
蓮貴嬪被他漠視,我也討不了好。
我不敢再多說話,隻能低頭對夏侯明請罪道“臣妾失言”。唉,這算怎麼個事兒呀!我的話說得多好,他怎麼就不待見……
好在夏侯明也不多計較,朝我冷哼了一聲,又轉身命起駕回宮。
眾妃看向我與蓮貴嬪時都暗暗有嘲諷之色,然又畏懼我們二人隆寵,皆不敢溢於言表。
然這個時候,婉儀文盈盈卻朝著聖駕追了出去。我訝異之間,隻聞得她聲色泠泠笑道:“……嬪妾外祖家是釀酒大戶,今兒席間的酒是竹葉青……”
夏侯明果然感興趣,點頭道:“愛妃還識得這酒?”
“嬪妾自幼耳濡目染,對此也有些鑽研……”
然後皇上就起駕了。不過他是帶著文盈盈一塊兒走的。
我不由扶額,文盈盈還真擅長見縫插針……那一張嘴巴也厲害,你外祖家明明是做果園生意的,怎麼變成了釀酒的?整天不是拍馬屁就是說謊話,真是的……
不過這樣也好,文氏好歹是站在我這邊的,她得勢總比蓮貴嬪得勢要好。
***
蓮貴嬪的生辰宴忙了一晚上,我回宮後已經很晚。
夏侯明今兒雖然惱了我,但應該無傷大雅吧……他連我記不住他愛吃的東西都能諒解我,說錯了話也能寬容的。
畢竟現在和以往不同……我們金家是他最重要的棋子,我還是三皇子生母……我明白自己在這宮裏已經站穩腳跟,不會輕易被處死,對夏侯明也不似過去那樣怕。
這次生辰宴完事後,很快又要到除夕,我便又開始忙碌。身為當家人真的有些累,這麼大的一個皇宮,這麼多嬪妃、皇子、皇女還有長樂宮的那些先皇的太妃們,還有更多的奴才們……事無巨細都要管束。以往都是皇後一人掌權,把整個皇宮治得妥妥帖帖,現下想來我不得不欽佩她,在這種忙碌繁雜的工作中還能騰出手來做陰私之事。
除夕是最大的節慶,我初次操辦大宴額外認真,簡直要忙得腳不沾地了。連我那酒樓的生意都暫且擱置,由文盈盈代為主理,再將賬簿拿到我這兒跟我對賬、稟報些要緊的事等等。
因此與我而言,這個年關是枯燥且辛勞的。然而在這樣的勞碌中,仍是會出現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令我分心。
比如說那由我發了慈悲之心命人厚葬的宮女逐煙……
我知道她從來不是個簡單的人,就算死了……我派遣去安葬她的小連子等內監也能夠從她的屍身上偶然找到一些東西,那是她想要留給我的東西。
***
很快除夕就到了。
我是費盡心力地操辦這個節慶,無論各宮的布置、賞賜還是家宴與國宴的操持都搏了讚譽。
甚至在最後的家宴上,當十六樹形色各異的煙花一同在漆黑的子夜中綻放時,“帶病列席”的皇後都不得不誇讚我別出心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