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這樹上樹下這兩個麵容幾乎相同的男人,“哈哈”一笑,仰頭飲下一口酒。
銀魅坐在樹上,低頭掃了他一眼,手指微抖著滑向摘下的麵具似乎是想要重新戴上,可卻終究放棄了,拿起酒壺獨酌著。
“陛下”,我隻是雲淡風輕地看著他,不去解釋,也不去指責,平淡的一聲尊稱掩蓋了內心所有的波瀾,“陛下是要在這裏殺了民女,還是要抓民女回宮?抑或是,陛下想跟民女說,以往所有對不起我的事,都是銀魅這個替身做的?”
慕容凜眼眸幽深地看著我,那份哀傷似乎要讓我的心滴血。
是誰許諾傾其所有?是誰點頭傾心相從?是那一次茶館的戲弄,是那鏡湖上才學驚豔的對詩?當初的誓言太美好,我們卻都無法承重。
想這個又有什麼用呢?左手的斷骨之痛還未完全消散,那夜的大雨還沒下完。歡愛之後,妖豔紅燭中映襯的那張扭曲的臉,幹淨如新的床單,震驚的暴怒和失望……
往事如碎片一般雜亂的浮現在心頭。我猛地一咬舌頭強迫自己清醒,當斷不斷,一生世都糾葛不清!
慕容凜眼神複雜地看著我,淡淡說道:“朕不在乎你的過往了,回來吧。”
過往?我的什麼過往?真是可笑!麵對你的猜忌,難道我需要你愛情的施舍嗎?
似乎是要為自己的決絕冷漠找點勇氣,我強迫著自己正視慕容凜的眼睛,壓製著內心的波濤,微抖著說道:“不信任的口子已經由你啟開。回不去了,慕容凜,我們回不去了。你不信我,我也不希求你能信我。我本就是這世間孑然獨立的人,是自由行走的花,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此時此刻,我心中疼的泣血,我在內心大聲呼喊著:“沒有什麼過往,所謂的過往隻是你的猜忌。我是清白的,是清白的!”可是,我卻沒有說出口,左手斷裂的疼痛正呼喚著我的自尊,嗬,這愛情麵前一文不值的自尊!
“哈哈,哈哈哈哈!”銀魅一個旋身從樹枝上輕身落下,正落在慕容凜麵前。他身上火紅的外袍卻並未給他的臉上帶來些許歡顏。他狂放地笑著笑著,好似正在看著世間最可笑的笑話,好似這輩子都不能有這樣大笑的機會。沒有戲謔的言語,沒有魅惑的眼眸,銀魅隻是這般放浪形骸地笑著,笑聲中夾雜著真氣破空的聲響,想必他自身真氣已經極大地激蕩起來。那笑聲在寂靜的夜中激起了驚心的回聲,竟似逼至絕境的火狐最後的哀鳴。
慕容凜看著他,好似他那般大笑都是虛無,隻是冷冷道:“你觸碰了朕的底線。”
銀魅停止了大笑,隻是淺淺一笑看著他,那笑卻帶了一絲苦澀:“你的底線?那誰來顧及我的底線?”
慕容凜依舊是那副表情,冷聲道:“慕容家的事原本就與你無關,你不該多事。”
銀魅沒有接他的話,隻是把玩起手中的那副銀色麵具,輕挑眉梢,嘴角戲謔地一笑道:“凜,這是你給我的第一個禮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