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還禮,引領著武士彠向木屋走去。就在這時,後麵的馬車的車簾掀起,一名仆婦走下馬車,扶著武元慶、武元爽兄弟二人下車。
武元慶與武元爽兄弟一看見陳應,非常懂事的下跪,叩拜道:“元慶、元爽拜見老師!”
陳應扶起武元慶與武元爽,陳應看著武元爽與武元慶左臂都戴著黑巾,黑巾可不是亂戴的,這代表著家裏有人亡故。
陳應仔細觀察武士彠,發現他胳膊上並沒有黑巾。守孝不是亂守的,隻有直係親屬才會守孝。在三綱五常中,夫為妻綱,丈夫死了,妻子需要守孝,然而妻子死,丈夫卻不用守孝。從武元慶和武元爽二人守孝,而武士彠卻沒有守。
這明武家死的人不是武士彠的長輩或平輩,而是他的晚輩。或妻子,陳應搖搖頭,可是相裏氏明明身體不錯,不像有病有災的樣子。
陳從塘報上看到,原本武士彠是武職,供職武衛軍。可是早在一個月前,改任工部侍郎,這是從三品的官製。陳應遲疑了一下,指著武元慶與武元爽兄弟二人胳膊上的黑巾問道:“武侍郎,這是……”
武士彠的神情眼睛一紅,原來武士彠聽武元慶與武元爽和相裏氏在太原,險些亡於兵禍。武士彠也改變了初衷,派人接相裏氏與武元慶、武元爽兄弟來長安定居。武士彠這麼做,其實也是無奈之舉。
太原城裏武氏的宅子毀於戰火,被燒成白地。想要收拾好可以住人,恐怕兩年都辦不到。太原死亡人數太多,劉武周的士兵又在城中打砸搶燒,無惡不作,現在就算有錢修宅子也找不到人。
武士彠尋思著河東已經平定,就派出了一名老仆邊同二十餘名扈從前往太原接相裏氏來長安。然而,武士彠還是太過大意了。武氏家境殷實,哪怕老宅被毀,損失的不過一些浮財。這次從太原城去長安,相裏氏隨行攜帶了六輛馬車,其中他們母子三人乘坐一輛,裝載布帛衣物兩輛,貴重物品兩輛,還有兩輛裝載了滿滿三萬兩銀子。
在唐朝的時候,金銀雖然不是貨幣,不過,正所謂盛世古董,亂世黃金,金銀黃白之物在各大家族中都儲備不少。相裏氏攜帶了三萬兩銀子,三萬輛銀子聽上去不少,事實上不過一千八百多斤。
原本像相裏氏一樣,從太原趕向長安的勳貴家眷也不在少數。就在遇到介休時,正巧一輛裝載著銀子的馬車,車軸斷裂,將馬車上的銀箱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正所謂財不露白,偏偏這一幕被一名前來打探消息興軍潰兵細作看在眼裏。
於是,這一股興軍的潰兵,盯上了相裏氏。結果相裏氏一行在途經靈石紅崖山穀中,遇到襲擊。盡管武氏護扈從拚死抵抗,然而卻寡不敵眾。被眾潰兵攻至相裏氏乘坐的馬車前,一隻狼牙箭無巧不巧,正中相裏氏的後心。若非平陽公主李秀寧意外途經此地,殺退潰兵,恐怕武元慶和武元爽也死在靈石紅崖穀中。
聽到武士彠的遭遇,陳應隻得感歎命運無常。如果相裏氏平安抵達長安,恐怕也不會主動為他這位“廉儉”“忠勤”的功臣老友考慮起續娶的問題了。李淵選中隋朝貴族楊達的女兒,令桂陽公主主辦婚事,結婚費用全部由國庫支給。
武士彠的續弦夫人楊氏的肚子也實在太爭氣了,生下了一代女皇武則。現在相裏氏居然死了,豈不武則也快要出生了?
“武侍郎還請節哀!”陳應引著武士彠進入木屋內,武元慶與武元爽兄弟二人則縮在武士彠身後,此時陳應還真看不出武元慶與武元爽的凶狠霸道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