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四輪馬車緩緩的停靠在裕河河畔,李秀寧望著燈火通明的裕河鋼鐵廠,側耳傾聽著耳畔傳來叮叮鐺鐺的金鳴聲。
幾名東宮清道率士兵發現了這邊的動靜,舉著火把,快步向馬車跑來,一邊奔跑,一邊大吼:“誰在那裏!”
跳動的火把,由遠而近。當這些清道率士兵看清了平陽公主麾幢。還有站在四輪馬車周圍的班劍甲士,這些清道率士兵,自覺的退入黑暗中。
翠兒望著平陽公主李秀寧問道:“公主,要奴婢前去稟報嗎?”
“不用!”李秀寧搖搖頭。繼續端坐在馬車裏的軟榻上,其實要軟榻已經有些不合適了,陳應在李秀寧的這輛四輪馬車內,使用了很多後世的風格,比如李秀寧現在坐的其實就是一個沙發,麵前的案幾,也有多種組合功夫,桌麵下麵,設置了六個儲物格,可以放置棋盤、棋子、筆墨紙硯,還有部分書卷,結合李秀寧喜歡軍事,馬車車廂的前照壁上並不是尋常的山水畫,還是一張六尺寬、一丈尺的地圖。
而且還是軍事地圖,上麵標注著河北夏王竇建德、中原鄭王王世充、江南楚王林士弘、梁王蕭銑、江南總管沈法興、江淮總管杜伏威、江都吳王李子通、幽州羅藝,齊郡膠東王薄、遼東燕王高開道、漢水迦樓羅王朱粲等諸侯犬牙交錯的勢力圖。
翠兒還像往常一樣,熟練的擰上發條,待發條上好,八音盒裏的木偶開始圍著盒子打轉,而盒子裏卻發出叮叮咚咚的悅耳聲音。
李秀寧望著照壁上的地圖,愁眉緊鎖。由於這張地圖畫的是下各個勢力的地形圖,所以函穀關在地圖上隻是一個相當一指大的點,然而李秀寧卻一直在搜索著腦袋裏關於函穀關的資料。
李秀寧分別在她十四歲和十七歲的時候,路過函穀關,對於函穀關的險峻有著非常深刻的印象,對於陳應這次領兵攻打函穀關,李秀寧認為這並不是一個什麼好差事,要進攻洛陽最好的辦法還是沿著黃流順流而下,此時黃河冰封,就可以沿著黃河冰麵,一路直下,過弘農,直達洛陽。
可是為什麼陳應偏偏要采取從潼關一路向東,以硬碰硬的打法?這明顯不是陳應的風格,陳應打仗最害怕付出的就是傷亡,與一般隻求勝利,不計代價的將領截然不同。
陳應為什麼會這麼做?
他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
事實上,李秀寧的疑惑也是李建成的疑惑。李建成也不是不懂軍事,他甚至有點想不通。在裕河鋼鐵廠的輯事房內,李建成最終還是忍不住的向陳應問道:“現在趁著黃河冰封的時機,沿黃河而下,直接抵達洛陽難道不好嗎?”
陳應轉過身子,負著手遙望東北方,悠悠長歎:“太子殿下,正所謂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陳應所謀者,不是函穀關一關,而不是洛陽一城,更不是中原一隅。”
聽著這話,李建成更加驚訝萬分。正所謂一個人的眼界決定一個人的成就,剛剛開始李建成也隻是認為陳應隻是一個將才,後來他又發現陳應不僅僅是一個將才,更是一個可以獨擋一麵的帥才。李建成正想把陳應當作東宮軍方第一人,將來他登基之後,就委任陳應為大唐的兵部尚書,然而陳應卻在靈州隨手一指,幾乎沒費吹灰之力,建立了十四座石炭礦,四座鹽場,還有三座高爐。
簡單就是開發出來了一座金山,年謀利可以逾百萬貫。陳應給他的驚喜實在是太大了,這簡直就是唐朝的桑弘羊。就當李建成把陳應當成大唐的桑弘羊,將來在他登基之後,委任陳應為大唐的民部尚書、兼任中書侍中平章事,成為未來大唐的財相時,陳應又在裕河搗鼓出了鋒利無比的神兵利器,還有可以無視弓箭射擊的鎧甲,擁有陌刀或鎧甲,等於把大唐的軍隊戰鬥力提高三成不止。
李建成現在還真有點搞不懂陳應了,他真猜測不透陳應的真實想法和用意。李建成認真的問道:“不知陳卿所謀者是……”
陳應其實並不知道,他此時在李建成心中已經是桑弘羊、衛霍與武侯相比肩的百年罕見的奇才了。陳應沒有直接回答李建成的話,而是淡淡的笑道:“太子殿下,中原王世充、荊襄朱粲、江都李子通,江南沈法興、或是蕭銑、或是高開道,他們都不足為慮,大唐統一下,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