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之際,方才那位男子已從內院出來,“陸大人,請快些進去。”
陸笙微微頷首,不容多想,木香隻得隨著進去。跨過宮門,隻見院內有序地站著兩排宦官與宮女,屋門口則站著幾位身著華麗宮裝的麗人,所戴首飾皆是千金難求,可見位份不低,神色或嫉妒或不甘。走進室內,香氣縈回,粉色紗帳隨風浮動,帳內兩人身影若隱若現,倒是平添了一絲出塵。床上躺著的一女子,盡管隔著紗帳也難掩那傾城之貌,她伸出一隻柔若無骨的玉臂探向床邊的男子,“皇上,臣妾並無大礙,不必這樣興師動眾的,方才那也不過是臣妾一時貪玩,未曾想到竟會險些傷及龍子,是臣妾的罪過。”
“愛妃,你現在就好好躺著休息,照顧好朕的龍子,至於方才的事,朕自會處理。”那男子接住那隻柔荑,溫聲勸慰,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天生有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氣度。他彎下身輕輕一吻印在那女子額間,俯身之際,隔著的紗帳恰好掩蓋了他眼底的冰冷,待至起身,又恢複了慵懶的微笑。他隨意撫了撫身上的紫金龍袍,如墨的長發因動作而不經意間流至胸前,其餘的則用一墨玉簪子隨意綰著,如此魅惑之姿,不由得讓身下的女子看癡了。
“來人,將雲嬪、容嬪二人削去封號,打入冷宮。”月錦煊說得雲淡風輕。
“皇上!不要啊!不關臣妾的事,皇上恕罪啊!”
“皇上!臣妾是清白的,都怪容嬪,都是她的主意啊!皇上明察…”
隻聽得屋外兩名女子連連哭喊叫屈,聲音此起彼伏,不多時,聲音逐漸遠去最後消失,大概是被侍衛給拖出去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木香所關心的,她正在細細想著這屋子裏的香氣…實話說,有些奇怪,一般人都會覺得這香氣和平常的沒什麼不同,甚至比一般的香更要優質,然而對於天賦異稟且從小接觸草藥的木香來說,盡管很細微,可還是察覺到了這香的怪異之處,可是,這到底是哪怪異呢?
“木香,快進去。”陸笙見她想的出神,輕輕一推以示提醒。
“是。”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她稍斂心神,提著藥箱步入帳內。這一進去,香氣更濃,怪異之處也更為明顯,可這時容不得多想,她低頭走至床前,“皇上,請容奴婢為娘娘布診。”
“嗯。”月錦煊起身離開,雙手抱胸立在床沿,雙眼瞥過木香,隻當是普通醫女,沒作過多停留,之後閉目養神。
待到將一切布置好,她把銀線仔細係在那女子的皓腕上,動作間不經意掠過其脈搏,木香心底一涼。似有些不相信,她刻意放慢手中動作,讓自己更多時間探尋到脈相。此時月錦煊已經睜開眼,自然,她的小動作也被盡收眼底,然而他並未做出什麼反應,反倒氣定神閑看著她,眼底多了一絲玩味。
帳外,陸笙也察覺到她的異常,輕咳一聲,“木香,可弄好了。”
木香身子一僵,差點忘了,這是在宮裏。她起身牽著銀線一頭慢慢退出帳外,交至陸笙手中。
室內逐漸安靜下來,隻聽見人的呼吸聲。青煙緩緩地從香爐中飄然而出,似要模糊這之中的詭異之處。約摸一刻鍾,陸笙將銀線放下,木香應聲進去收拾東西。
“陸笙,宛妃的脈相…如何?”月錦煊移步坐到床沿,狀似無意地詢問。
“回皇上,娘娘身子並無大礙,腹中龍子也安好,隻是方才一事讓娘娘受了點驚,待微臣開兩劑寧神安胎的藥給娘娘定時服下即可。”陸笙溫溫地回答。
木香手中未敢多做停留,快速收拾好退出,隻是心底的疑惑越來越大。
“好了陸笙,你們就先退下吧,”月錦煊滿是愛憐地拂去女子額前的發絲,“愛妃,這下放心了,以後可不準這樣了…”
退出宮門,一路上木香眼神不時飄到陸笙身上,想要從他臉上捕捉到什麼神色,可誰知這陸笙自始至終擺著一張不溫不火的俊容,偶爾還轉過來朝她優雅一笑,這讓她臉上一熱,不得不打消這個想法。倒是身旁的那位女子親熱地拉住她的手,一直和她說著話。
“你叫木香,真好聽的名字!我叫杜靈,和你一樣被分到禦醫院,不過我去年入的宮。”這位叫杜靈的女子燦爛一笑。
“那以後木香若是有何不足之處,還請姐姐多加指點。”木香也回了一個真心的笑,如此樂觀的女子,在這深宮裏確實不多見了。
“哎,你是怎麼想到進宮的呢?看你長得這麼漂亮,甚至不遜色月熙國第一美人憐妃娘娘,而且談吐文雅,想必你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子,怎麼會進宮當宮女呢?按我說,你該去當妃子!把那惠妃容妃什麼的都比下去!”杜靈說得越來越大聲,卻未察覺岔路另一處,一個綠色身影將這一席話暗記在心,轉眼間便不見了。這消息,可得馬上告訴主子,切不可出現第二個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