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醫閣內,陸笙呆在自己專屬的書房,手持一本神農百草錄,狀似認真的看著,思緒卻飄回了很久以前…
十五年前,母親被誣陷與下人通奸,含冤自盡,他背負著野種的辱名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驅趕出門,流落街頭,孤苦無依。不知走了多久,最後的意識便是自己暈倒在一片茫茫白雪中。醒來之後,便看見他一身白衣坐在自己旁邊,宛如神祗,環顧四周,不是荒野,也不是破廟,而是一間清幽雅致的房間,滿室藥香。那人便是木香的父親,沈清。
“你醒了。”見他醒來,沈清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探了探脈息,“總算是退燒了,你可知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生長環境使然,陸笙滿臉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人,“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稚嫩的小臉滿是倔強的神色。
見他如此,沈清也沒惱,反倒溫和的笑了笑,將手中一碗藥交給他,“你暈倒在雪地裏了,正巧我和我師兄路過,便將你帶了回來。這裏是隱月山莊,放心,沒人會傷害你的。”
聽他這樣說,陸生心裏一陣感激,顧不得身上的傷,翻身起來給沈清磕一個頭,“多謝恩公救命之恩!陸笙定當做牛做馬報答恩公。”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如此知恩圖報,”沈清輕笑一聲,將他小心扶身躺下,“你暈了一天一夜,這才剛醒,身子還未恢複完全,就安心在這好好休息,至於報恩,嗬嗬,待你傷好了再說。”他自然是沒把這小孩的話放在心上,但也並未拂他的麵子,談話之間,他深知這孩子的自尊心有多強。
“沈清啊,那孩子可是醒了?”一個滄桑卻洪亮的聲音從屋外傳進來,隨即房門被打開,一位道骨仙風的老者走了進來,身後跟隨著年輕的一男一女。
“師父,您怎麼來了?”沈清起身朝著老者恭敬一拜,再看向她身後,“師兄,師妹,你們也來了。”
那女子隻是看了看他,便低下頭,臉上飛起一層紅暈。而那男子則是略帶不爽,“師弟,正是因為你執意救他回來,誤了回來的時辰,我可是被師傅罰禁足一個月啊。”
“師兄,醫者仁心,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沈清無奈的笑了笑。
“清兒說得對,常今,這點你可沒有你師弟想得透徹啊。”老者對眼前這位徒兒滿意的點點頭,轉而看向床上,“小娃,身子可好些了?為了醫治你,沈清可是用了我不少寶貝藥材啊。”他笑嗬嗬的捋捋胡須。
“先生大恩自當舍身相報,我陸笙有手有腳,也不會白住你這!”他一臉的不服輸。
“好!哈哈!”老者撫掌大笑,“看來這人沈清沒白救!日後你就跟著我上山采藥吧,哈哈…好了,我們走吧,別吵著病人休息。”
沈清目送三人走後,也未說什麼,他怎不知師父隻是為了給這孩子一個安生之地,剛才那番話也不過是給他一個台階下罷了。
不久之後傷好,陸笙便開始跟著老者上山,那老者其實就是江湖上隱世已久的隨水老人。即使為了報恩,也是為了證明自己,陸笙學東西廢寢忘食,漸露在醫術上的天賦。終有一天,隨水看著已能通讀本草綱目的陸笙,裝作無意的說:“小子,可想跟著我認真學醫?”
之後,他便成了隨水的第三位徒兒,之後,自然也認識了隱月山莊的另兩位老者隨風和隨塵,以及年幼的月錦煊、蕭子卿和君若,當然,這都是後話。
之後,沈師兄與師姐,也就是師父的女兒成了親,一年後生下了一個乖覺可喜的小女娃,也就是木香。想來那時他便認識了木香,甚至他是看著木香出生的!木香出生不久,兩位師兄便進宮當了禦醫,師姐也帶著剛滿月的木香一同下了山。
五年前,陸笙也追隨師兄進了宮,至今依舊未忘沈清師兄當年那句“醫者仁心”。可誰知,一年前,師兄居然被賜死,而罪名卻是謀害皇嗣!簡直是天方夜譚!奈何隨先帝駕崩,新皇登基,當時的詳細記錄早已被趁亂銷毀,真相也已無從查起,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當年一事一定與那人逃不了幹係!想到這裏,陸笙眼底閃過一絲冰冷。如今,師兄的女兒進宮,想必也是為了那件事,無論如何,在這宮裏他一定要保她周全,這也算是讓師兄九泉之下得以安心。
嘭嘭——
“陸大人,木香求見。”清亮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有著屬於女子特有的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