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長廊是一座很寬廣的殿堂,格桑梅朵回身輕聲提醒道:“你要把帽子摘下來。”陸毅磊忙摘下帽子揣在兜裏。一踏進殿堂,兩座高大的佛像赫然矗立眼前,在深暗的陰影下,散發著神秘威嚴的氣息。信徒們紛紛圍繞它磕長頭、供酥油、獻哈達。
格桑梅朵走到大佛蓮台前,打開暖水壺,挨個往點燃的酥油燈盞裏加了一下酥油,然後蓋好壺蓋,自己走到大佛近前,雙手合十,高舉到頭頂落下,在額、唇、心三處微頓,然後俯下身體,雙手平攤,將額頭輕輕貼在大佛腳前,停頓片刻後起身,雙手再在頭頂合十,低首往複叩拜。
陸毅磊依樣學樣,也將手中的酥油分別倒在燈盞中,來到佛前靜靜站著,一種神聖而深沉的感覺慢慢沁進了他的身體,他有種渾身戰栗的感覺,好像心裏多了些什麼,又好像少了些什麼。他不由自主雙手合十,俯身叩拜在大佛腳下,當他的額頭觸到大佛冰冷的身體,陸毅磊竟覺得靈魂脫竅而出。
起身時,陸毅磊看見格桑梅朵正麵色平靜望著他,好像覺得他匍匐在佛的腳下是無比正常的事情,也許在她的心目中世上之人都應當如此吧。
兩人一路穿廊過殿,遇燈就點,遇佛就拜。格桑梅朵虔誠而又認真,陸毅磊跟在後麵依樣而做,兩人都沒有說話,卻有著一絲絲的默契。陸毅磊直拜得頭暈眼花、腰酸背痛,虛汗直冒。心裏不由得暗歎:在西藏拜佛還真是個體力活兒啊。
格桑梅朵隻是帶著陸毅磊徑直往裏走,根本沒有半分講解,陸毅磊也完全忘記了格桑梅朵是個導遊,不懂也想不起詢問,隻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本地人。
兩人行到一座氣勢宏大的殿堂,裏麵簡直是擁擠不動,那麼寒冷的天氣裏,陸毅磊額上竟都被擠出了汗。大殿裏燈光昏黃,彌漫著酥油的香味,陸毅磊被動跟著人群一步一步往裏挪,四周都是人,隻一眨眼的工夫,格桑梅朵就不知道被擠到哪裏去了。
陸毅磊踮起腳尖四處尋找,隻見大殿後方有一尊造型精美的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塑像,左右兩邊各有數尊佛像,中間矗立一座兩米來高的石台,上麵供著一尊金色佛像,包裹在數層黃綾之中,頷首微笑,一手結定印,一手壓地印,所有人都在向他膜拜。
陸毅磊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擠到石台前,見當地人們排著隊,按順序沿著一條狹窄的石階匍匐上去,跪倒在佛像前,獻上全部供品,無比虔誠。
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不少媽媽抱著或是背著很小的孩子。一個年輕的媽媽匍匐在那佛像前,背袋裏的孩子也就一歲左右,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安靜地望著那金色佛像,顯然已不是第一次來了。陸毅磊這才真正理解了為什麼當地人會從骨子裏信奉藏傳佛教,因為他們從一生下來就浸潤在這個世界裏。
陸毅磊如被催眠一般,也隨著人群爬到台階上,五體投地拜倒在佛前,三叩首起身後雙手奉上酥油,這才想到酥油本來是格桑梅朵媽媽的供奉,自己應該另有表示才好,於是又摸出身邊帶的兩百元錢,遞給了旁邊端坐的一位紅衣老喇嘛。
老喇嘛一臉慈祥,用手輕輕摸了摸陸毅磊的頭頂,然後取過一條潔白的哈達,陸毅磊忙雙手合十,俯身低頭,老喇嘛口中念念有詞,將哈達係在了他的頸上,陸毅磊低聲道:“謝謝大師。”
那個老喇嘛雙手合十道:“紮西德勒。”陸毅磊也忙回道:“紮西德勒。”躬身退下石台,四下裏無數人的眼神中充滿了羨慕。
陸毅磊迷迷糊糊出了大殿,站了片刻才清醒過來,這才想起剛才在大殿裏麵隻拜了金色佛像,其他地方都沒有逛,格桑梅朵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他搖搖頭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