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終歸注定(1 / 2)

我就在這裏,可你卻任由你的心顛沛流離,寧願躲在永夜背後承受黑暗的侵蝕。我不代表光明,也不神聖崇高,我努力讓自己光芒萬丈,隻為了讓你相信,我可以盡我有限的生命給予你最堅實的依靠。你不需要知道我身後的陰影,任何會讓你恐懼悲傷的事情,我都藏在那裏。那是我,所有的秘密。

這段話,是戚淺音很久以後才看到的,出自安離楠日記的扉頁。沒有任何的塗改,文字流暢工整。可即便那個時候,她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相信他所做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自己,也早已失去意義。

浴室中水聲停下,戚淺音仍保持著側躺的姿勢,閉眼假寐。安離楠穿著浴袍走出來,還泛著潮氣的手掌輕輕覆上她的臉頰,體溫如常微涼,不似昨晚情、欲燒成的灼熱,肌膚相貼之時仿佛擁有將她融化的力量。

他並非不食人間煙火,他隻是在等。

戚淺音不知道此時的他在想些什麼,也想不出,他臉上是否還帶有清淺溫和的笑意。來自浴室的光線被他的身子擋住,她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嗬在她的唇上,將要碰觸之時,被連續不斷的手機震動聲打斷。

他動作極快,把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攥到手中,抬起頭時,薄唇若有若無擦過她的。他能感覺到他看著手機怔愣了一瞬,這才起身離開床邊,站到遠些的地方。

她聽到他壓低聲音說:“就算不能成功,也要讓他損失慘重。”

她忽然很想笑。看吧,這個時候,他依然能夠滿腹算計,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不愧是安氏未來的主人。她早該想到,他不會做任何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比你清楚,照我說的去做。”他掛掉電話,就站在落地窗邊。他沉思了多久,她就看了他多久。

她翻了個身,算是告訴他,她醒了。他回過神朝這邊看過來時,她已經穿好丟在地上的浴袍走進浴室,門關上之前,他看到她笑著,用口型對他道早安。

若無其事,永遠是麻痹對方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

此行本是為了躲避無法預知的人為災禍,但現在卻像是度蜜月。她不知道他的感覺如何,反正她毫不擔心會從街上的某個角落衝出一個手握匕首之人朝她而來,一是因為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二是因為有他在身邊,不需要有多餘的害怕。

他告訴她,不論何時何地,五十米之內,都有人保護他們的安全。

她有時會覺得,私生女這個見不得光的身份並非給她帶來的全是災禍。因為不可告人,所以在她還未長大成人之時為她躲避了很多災禍。

她聽方娜說起過,安離楠十四歲的時候曾被綁架,歹徒勒索安銘一百萬。安銘帶著錢和秘密安排的警察去見歹徒時,才發現安離楠早已經逃脫,最後是在地方派出所找到他的。

不說葉瀾或是戚言會不會來救她,就說她自己,她清楚十四歲的她,一定無法做到他那樣冷靜機智。

生在那樣的家庭,從小就會受到這樣的教育,如何逃生,如何自救,如何在緊急關頭說服敵人保住自己的命,這麼多年,安離楠早已經把這些當作本能。

和他比起來,她差得很遠。

西湖四季皆美景,瀲灩水光汪著滿湖陽光,植物清新的香氣淡雅悠遠,厚重的曆史感散發著獨特魅力。怪不得很多文人墨客都喜歡這裏,留下數不清的詩詞文句,不過,西湖的美用文字根本無法完美詮釋。

戚淺音站在石橋上眺望遠方,平日習慣了散發冰冷氣息的摩登大廈,現在對這樣的美景竟有了戀戀不舍的情感。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時她眼中閃動的光是最為真實的愉悅輕鬆,不再如蒙著一層紗般朦朧而又難以猜透。

“小音。”安離楠喚道。

她看過去,同時聽到照相機快門的聲音。安離楠對她一笑,低頭查看照片。

隨風輕揚的長發,如畫的眉眼,和唇邊淡淡的笑意,無不散發著優雅知性的氣質,和平日那個幹練決絕的她判若兩人。他總覺得,如果她生在常人家,這才應該是最真實的她。不會在商場上勾心鬥角、步步為營,而會是一個自由灑脫之人,做她想做的事,享受屬於她的平靜安穩的人生。

兩人走下橋,沿著湖邊散步。

陽光從茂密枝葉的縫隙中灑下,如絲如縷的光芒有些刺眼。戚淺音帶上墨鏡,與安離楠閑聊:“我聽你媽說,當年你被綁架,你爸火急火燎地趕到派出所的時候,你跟沒事人一樣趴在桌上睡覺。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做噩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