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淺音拿起,看到上麵那個男人時輕笑一聲:“你救過他,你會不認識?”
他沒有說話,放下書起身向前院走,戚淺音叫住他問:“你去哪兒?”
他斜她一眼:“你認識,我讓他進來。”
沒想到,除了許宸,第一個找到她的竟然會是莫然。她要跟他說點什麼呢?是說他和安離楠配合得天衣無縫,還是說自己識人不清?
“你還真是清閑。”
上方的陽光突然被陰影遮蓋,緊接著身側的位置微微沉陷。他胳膊撐在腿上,雙手交握將目光鎖定在某個點上,額前的劉海在他眼下投影一片陰影。
“你現在應該指著我,罵我愛慕虛榮、無情無義、卑鄙無恥,這才是安離楠的兄弟應抱有的憤慨之情,而不是......悵然。”
他抿了抿唇:“我一時間想不起這麼多的詞。”
“你能幫我給安離楠帶幾句話嗎?”
他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別墅一側的光影下兩道人影停在那裏與搖晃的樹影糾纏在一起。
她就當他默認,但還捧著書,似是漫不經心:“瑞華已經歸還給我,至於安氏的股份......不應該屬於我的我都不要。如果他看了他給我的協議,就應該發現那條被我劃掉了。假如他堅持,我隻好把它轉讓給別人。安氏的安危與我無關,我自是不會考慮太多。還有,兩天後上午十點......民政局門口見。”
莫然遠遠看著那兩道身影,問:“這些天,你還做了什麼決定?”
戚淺音輕歎一聲:“我累了,管不了太多了,打算把爾朗交給韓銳,自己換個城市散散心。說到底,韓銳也是葉家人,他一路助我,這是他應得的。”
莫然不發表任何建議,靜默了片刻說:“其實,我還是喜歡那個神采飛揚、目中無人的戚淺音,現在的你......老氣橫秋。”
她揚眉:“心是空的,才會任性不羈。不過......我還是喜歡那個飛揚跋扈的我,跟安離楠在一起久了,我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你......愛他嗎?”
“我不懂愛。”
莫然轉頭看著她,眼睛黑得發亮:“那你為什麼哭?”
她偏頭,抹掉淚水,無所謂地笑著:“分離總少不了眼淚,不是嗎?”
遠處兩道人影向後撤去,黑色風衣下擺飛揚吹散一地落葉。
“為什麼不跟她招呼?”許宸與安離楠走出大門,攔下欲要上車離開的他。
安離楠手扶著車門,靜立沉默著。
“她看到你了。”許宸說。
“我知道。”他深吸一口氣,看著許宸,“多謝你照顧她。”
“不客氣。”
安離楠再不與他多說什麼,開車離開。兩個聰明人,最知道如何才能回避尷尬,也清楚,什麼是出於責任的關心。
兩天後,許宸親自送戚淺音來到民政局,安離楠早到一步,手中拿著一個文件袋靠在車頭等候。黑西服,白襯衫,黑寶石袖扣,還有領口的鑽石領飾,這都是她曾經買來送給他的。
真不知這是莊重,還是諷刺。
她下車,實在不能以“你瘦了”這樣的開場白與他說這麼多天來的一句話。而他比她淡定很多,看了一眼手表,便徑自向大門走去。
“你們真的想好了?”
見她不說話,工作人員又看向安離楠,卻沒想到他食指輕敲了兩下桌案道:“我趕時間。”他沒有說假話,剛剛進來前,她看到他車後座上放著一個行李箱,從大小來看,大概是要離開很久。
都說民政局是個眾生舞台,在這裏能見證悲歡離合。上次來,一個女人當眾被甩,這次有一對夫妻在這裏大打出手。那女人頗為彪悍,追得男人滿大廳地跑,兩個保安都攔不住。興許是氣急了,腿一彎,高跟鞋就握在了手裏。
戚淺音加快腳步隻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看前麵安離楠走路的樣子,大概他和她想的一樣。
“你給老娘站住!”女人大吼一聲,緊接著戚淺音就看見那隻鞋子朝她飛來。她來不及躲閃,下意識抬手去擋。不過預期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她隱約聽到有人悶哼一聲,放下遮擋在眼前的手才看到安離楠整個人麵朝她擋在她身前,那隻鞋就落在他身後。
他蹙著眉,冷冷掃了女人一眼,脫下被弄髒的外套拿在手中快步離開。
沒有一句告別的話,更沒有或冷漠或失望的注視,這就是他們三年拉鋸戰最終的結局,也是意料之中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