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曼珠沙華(2 / 2)

她淒苦地笑道:“這花叫做曼珠沙華,通株劇毒。但是你們放心,我的孟婆湯與它相生相克,你們是不會死的。隻不過,這種花,花開在忘川彼岸,夏生葉,秋開花,葉生不見花,花開不見葉,世世輪回,生生相錯。服下它的人將會受到天神的詛咒,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那樣尖銳冷酷的字眼猶如寒刃一般一寸一寸的剜著我的心,我顫抖著望著眼前開過荼糜的冶豔紅花,那些蜿蜒的血色滲透我蒼白而緊繃的神經。

為何聽到這樣可怕的詛咒,我會覺得心痛?我不是應該恨他……

陳友諒麵色慘白,怒喝道:“你休要胡說!”

墨燃神情淒楚,仿佛憶起什麼痛苦的往事,她喃喃道:“二十年前,這裏也曾有一對戀人服下這種花,自那天之後,他們再沒有見過麵……”

明禾神情怔忡,喃喃道:“那對戀人是誰?”

墨燃無限悲憫地望著明禾,卻並沒有說下去。

一塵漫吟道:“阿彌陀佛,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往事已成歸墟,生者何必強求。”

明禾清麗的麵龐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不再言語。

陳友諒卻不屑道:“天神是你們的神,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的命運隻在我自己手中,誰也不能左右!”

墨燃冷漠地望著他,道:“你畢竟是外族人,我可以不與你追究褻瀆神靈之罪。如今你已身中曼珠沙華之毒,還要口出狂言,你不怕我不給你解藥?”

此刻,我的手腳已可以運動,我驚愕地爬向陳友諒,問他:“你感覺如何?”

他微笑著搖頭,但煞白的臉色已說明了一切,我驀地回頭對著墨燃說:“解藥呢?解藥給我!”

陳友諒緊緊握住我的手,強忍道:“阿棠,不必求她。我自己有分寸,我中毒不深,不過會有些許痛楚,過一陣子就沒事了。”

我急道:“陳友諒!”

他一把將我拽到他懷裏,死死按住我,溫聲道:“你放心,刀山火海都過來了,還怕這小小花毒嗎?”

我虛弱的身體拗不過他的力氣,不覺悲從中來,淚水潸潸而落,打濕了他的衣襟。

卻見一塵走來,拉過陳友諒的手臂,探取他的脈息。

我掙紮著起身,望著一塵,良久,他沉聲道:“你中毒較淺,對身體損害不大,隻是這一陣子會疼痛難忍。你,你受得住嗎?”

陳友諒目光炯炯,道:“哥,你時時受噬心之痛都能受得住,我這點痛又算什麼?”

一塵欣慰的點頭,轉而麵向墨燃道:“這一劫已破,敢問墨長老,下一步又待如何?”

墨燃有些失神,指著沿岸盛開的火花,緩緩道:“這條路叫做火照之路,是地獄裏唯一的色彩與記憶,沿著這條路走向忘川的盡頭,你們就能到達故尤教的聖殿。”

我和陳友諒相擁著,默然遙望著那無盡的花海,花葉相錯,兩個人的生命就這樣被拋置兩端。

命運,這就是命運!

它是這上蒼賦予世人的畫卷中最匠心獨運的一筆,也是最蒼涼無助,濃墨重彩的一筆。如今再想起那一日的種種,前塵後事,原來一切早為定數。曼珠沙華,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嗬,這盛開在地獄中的魔鬼之花,早已無聲無息地扼住了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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