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人間慘劇(1 / 2)

陳友諒道:“怪不得,小時候你總是偷偷來我家教哥學術武功。可那怎麼可能?我娘又怎麼會嫁給我爹?”

韓山彥歎了口氣,閉目不言。

一塵神情愈發蕭索,他淒然笑道:“義父一直愛慕著娘,隻是過去礙於兄弟情麵隱忍不發。後來爹隨義軍辦事,九死一生,就把身懷六甲的娘托付給義父。誰知他那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娘生下我後,義父以為爹死了,便對娘殷勤更加,可娘絲毫不理會他。直到有一日,他喝得酩酊大醉跑回家,把娘給……醒來後他悔恨交加,奈何生米已成熟飯。娘本要以死明誌,誰料竟懷上了諒,為了諒的名聲,娘隻得嫁給義父。但自那夜之後,娘痛恨義父至極,決不讓他碰自己一根指頭。起初義父日夜懺悔,時間一長,他日漸消沉,更將所有的罪責都歸咎於失足而來的幼子身上。”

陳友諒恍然大悟,他痛恨道:“所以他一喝醉就打我?他痛恨我,痛恨那晚和娘發生的一切。每次他打我,娘都死命的攔住他,可他一喝醉酒,就鬼神不認。你並不是他的親生孩子,他卻從不打你,這又是為了什麼?”

一塵歎道:“因為義父心中有愧,他自覺對不起爹,對不起我。”

陳友諒看了眼韓山彥,不覺道:“你一開始就知道你是他的兒子嗎?”

一塵搖頭,道:“義父和娘一直什麼都不肯說。直到你十三歲那年,我和他大吵一架,他才把一切都告訴我。但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師父就是爹。”

韓山彥又道:“你從小就聰慧勤學,才德幹練更是異於常人。我偷偷見了你一次,就忍不住要接近你。終於你拜我為師,我卻不敢留在你身邊,隻因一靠近你,我就會頭痛不止。”

一塵亦喟歎:“所以你一個月才來教導我一次。之後就無影無蹤,讓我遍尋不得。”

韓山彥目中似有欣慰,道:“可不管時隔多久,你每次都能找到我。你真像年輕時的我,那種鋒芒和神采,和劍指天下的抱負。可你卻偏偏出了家,你既然擁有入世之心,又怎麼真正做那出世之人?那時我就隱約覺得不祥,因為你太執拗。”

一塵的眼中無限蕭索,他道:“你明知我心意堅定,還於三年前勸我在出世與入世之間二選其一,說什麼兩者兼顧隻會弄巧成拙。我這般執拗豈非也是像你?

明禾沉默地聽他們說完,突然陰惻惻地笑了一聲,她神情奇怪地望著韓山彥,道:“你是我爹?”

韓山彥默然點頭。

明禾又指了指一塵,道:“也是他爹?”

韓山彥仿佛隱隱覺察到什麼,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

明禾搖搖晃晃地走到一塵麵前,微笑著,那樣優美淒絕,如同暗夜裏悄然綻放的曇花,過了這一刻,便將不複存在。

“哥哥!我們是兄妹啊,我們是兄妹啊!”

她說著拉住一塵的雙臂,驀地失聲痛哭。

一塵身軀微震,仰天長歎,竟也有一滴淚懸在他的眼眶,他悲聲道:“天意弄人!”

藍星發現二人的異常,麵如死灰,衝上前掀起明禾的衣袖,那雪白的玉藕潔淨無瑕,她喃喃道:“守宮砂,守宮砂,你們二人究竟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