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一切恩愛會,皆由因緣合,會合有別離,無常難得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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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久別重逢
至正十一年九月,徐壽輝大勝威順王寬撤不花,攻占了圻州和黃州。十月,其執傳國玉璽,在水陸要塞圻水建都,自立為帝,國號“天完”。所謂“天完”者,即是在“大元”二字上各加一蓋,以示其壓倒大元王朝的決心。其設統軍元帥府、中書省、樞密院以及吏、刻、禮、兵、刑、工六部,任命鄒普勝為太師,倪文俊為領軍元帥,陳友諒為元帥簿書椽。而曾經在天完政權中呼聲最高的彭和尚彭瑩玉卻不知所蹤,也有人說他在對元戰爭中不幸犧牲。
十二月,布王三王權等起兵鄧州,稱“北瑣紅軍”;十二年正月,孟海馬占領襄陽,稱“南瑣紅軍”;二月,郭子興等起義於濠州。眾多起義軍中,仍以北方軍劉福通韓林兒為主力,至此,反元農民大起義在大江南北以野火燎原之勢蔓延,無慮千百計。
相應地,元以丞相脫脫離大都南下,總製諸路軍馬。察罕帖木兒等人亦糾結各方鄉紳自組軍隊,鎮壓各地起義軍。一年多來,處處戰局迷亂,民生疾苦。
自從離開雲南後,我既不敢麵對劉基,也不敢麵對林兒,便化身趙棠,獨自在外闖蕩漂泊。是年十月,徐壽輝率軍占領了漢陽、武昌、安陸府、沔陽、中興路等大部分地區,擁兵百萬。
聽聞江浙淪陷,我不由開始擔心劉基和孝孺的安危,再也顧不得許多,便火速趕往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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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鶴山下,青雲高渺,日華迷離。
正值深秋,山裏的杜鵑花都開了,豔燦燦的點綴著整座太鶴山。歲月蹉跎,物是人非,山河卻依舊。
我遙望著一片祥和寧然的太鶴山,心中百味陳雜。真不曉得這番見麵又會是什麼情景,他會否怪我一去就一年不歸?真見了他,我又該怎麼說?說我是他侄子的未婚妻嗎?
然而,該麵對的總歸要麵對才好,輕輕歎息一聲,我又踏上了熟悉的青蔥山路。
終於走到他的屋前,卻發現原本平整的花圃裏盛開了大朵大朵的紅薔薇,它們在陽光下浪花般擺動著,韻致翩然。
薔薇,他為什麼要種薔薇?而十月份並不是薔薇的花期,他又何以固執地讓它們盛開如常?
花叢中,影影綽綽地有一個人,此刻,他正弓著腰修剪著薔薇枝條。
我顫抖著向前走,他停下了手頭的活計,漫不經心地說:“孝孺,我讓你去山下賣草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先生,是我!”我輕啟雙唇,猶豫著說出口。
他聞言身形一頓,霍然轉身,日光映在他的臉上,依舊是那般絕代風華,隻是卻平添了些許歲月賦予他的滄桑意味。
他愣愣地看著我,遂即展顏而笑,溫聲道:“今晨我見北雁南飛,就心想那其中興許有你這隻雁兒。如今再看,可不是讓我猜中了,回來了就好。”
一瞬間,我的眼中濕潤了,我想也不想地撲到他懷裏,哽咽著。
一年的漂泊生涯讓我受了太多苦太多累,可我一直忍著撐著,直到這一刻,我心裏所有的孤獨無助都傾灑而出。我是流浪的雁兒,他就是那顆最讓我安心的大樹,我的棲息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