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起死回生(1 / 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撐到城外郭子興的營地的,我隻記得目送孫德崖離開後,我便血氣上湧,一股刺針般的痛楚像毒蛇一樣從胸口處向全身攀爬。

我從那匹馬上跌落在地,映目的明亮日光變得冰寒如雪,周圍的一切似被一塊巨大的黑幕緩緩蓋上。

有男人的衣袖映入我隔了重重白霧的眼中,我吃力地抬眼看著,發現那上麵竟蜿蜒著鮮紅的血。那是誰的血?他的,還是我的?

頭痛的昏昏欲睡,胸口的痛楚卻似被野獸的利爪貫穿般愈加清晰,我伸出手死命地絞住緊緊貼在我臉上的衣襟。眼前的一切都看的不真切了,似乎還有一個黃衫女子麵色慘白的同誰說著什麼。

然後,一個強有力的肩膀將我橫抱起來,忽然間,巨大的痛楚滔天巨浪般吞噬著我。山河旋轉,天地顛倒,漸漸蒙昧的世界唯留給我一聲深情而痛惜的“阿棠”。

不能死,絕對不能死!我在心裏默默呐喊著。

接下來是一個深遠錯亂的夢境,夢裏的場景光怪陸離,夢裏的人兒亦是走馬觀花似的來回現在我眼前。父親,母親,祖母,林兒,秀娘,珠兒,韓府,小時候見過的場景和人尤其深刻而清晰。忽然胸口一陣萬箭鑽心的巨痛,刺骨的冰冷和涼寒的濕膩在我身上迅速蔓延,猶若冬日裏經久不消的寒霜。眼前所有的情景都於電閃雷鳴中的消失殆盡,唯留一張俊美而又陰冷的臉龐,可怕的是他通身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箭矢,整個人猶如一隻狼狽的刺蝟。

他一步一步走向我,眼中寒意深沉,他淡漠地說著:“亂箭穿心,這就是亂箭穿心!”

陳友諒,他是陳友諒!

亂箭穿心的明明是他,可為何我的心卻疼得如同刀割般?我驀然睜開眼,昏暗的燈光斑斕在頭頂簡陋的帷幔上,猶如一幅光影暈成的山水畫。

終歸是醒了,我長籲一口氣,警惕地來回打量著周圍,才發現這是一個軍帳,有一個女子正伏在在我的榻邊酣睡。

我極為費勁地側了側身子,冰錐般清冷鋒利的疼痛感從胸口處襲來,我忍不住吃痛的呻/吟了一聲。

趴在我身側的女子敏感的抬起來頭來,喜道:“你終於醒了!”

我這才看清,這個女子就是朱元璋的夫人,馬惠英。

她說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身側的幾案上端起一碗湯藥,一邊一勺一勺地將藥汁喂給我,一邊溫聲道:“姑娘,你受了傷,肺髒更著了劍氣,來,喝點藥吧。”

我吞咽著苦澀的藥汁,不覺將黛眉緊鎖,她已經知道我是女子了,不知道朱元璋是怎麼跟她解釋的,還有,朱元璋又去了哪兒呢?

她見我喝完了藥,便拿起帕子耐心地幫我擦了擦臉上溢出的藥汁,柔聲道:“我是郭公的義女馬惠英,此番蒙難,多謝姑娘舍己為人,救下我的義父。還有重八哥,多虧了你他才能順利脫險。姑娘實乃惠英的恩人。”

我望著她誠懇的目光,勉強忍著身上鑽骨的疼痛微笑搖頭道:“不必言謝,若不是我負傷在身拖累了元璋,他也許早就脫離險境了。對了,他……”

馬惠英秀眉微顰,接口道:“姑娘放心,重八哥隻受了些輕傷,並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