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慈母狠心(上)(1 / 2)

正想著,頸後撲朔起溫熱的氣息,陳友諒的吻順著肩線漸漸向下蔓延,我眯起眼驀地回頭攀上他的肩膀。

陳友諒卻不讓我得逞,他捉住我的手,調侃道:“不再恨我?”

我忍住心酸,咬上他粗壯的手臂,滿意地欣賞著他眉眼間的隱痛,避重就輕道:“一生哪怕隻有這一回,也無遺憾了。”

陳友諒輕輕撩開纏繞在我耳畔的發絲,皺眉慍怒道:“什麼叫一生隻有這麼一回?”

我眸色漸黯,卻掩嘴輕巧地笑:“我還不想當寡婦。”

“你這……”陳友諒眼裏的醉意更深,他似是說不下去,細蜜輕柔的吻便花瓣般落入我的胸懷。

眼前,天邊悄悄泛起了魚肚白,紅燭已經快要燒到盡頭了,我竟隱隱有些期待,期待它能堅持到最後。

然而,帳邊的金鈴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陳友諒不理,吻了吻我微濕的眼角,手臂攬得更緊。

但那惱人的響聲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響得更急促,陳友諒霍然而起,隨手操起佩劍,大喝道:“何事?”

殿外有人低呼,聽聲音像是康信之:“回主子,二皇子……二皇子出事了!”

陳友諒眉頭緊鎖,扭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凝重,我輕聲道:“快去看看吧。”

他點點頭,迅速穿上衣服,正要走,我想了想,總覺得不妥,拉住他道:“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陳友諒猶豫了片刻,淡淡道:“也好。”

臨走的時候,他虎步生風地仗劍而行,長長的披風無意間撲在燭台上,那些風中的殘燭便“乒乒乓乓”倒了一地,盡數熄滅。

我跟在他身後,默然地注視著這一切,如夢初醒。

夜,就像一朵開過荼靡的鮮花,在破曉的晨光中漸漸枯萎。

皇後宮是淩駕於波光瀲灩的湖麵上的,那湖裏植滿了嬌豔的紅荷,清靈靈的水波流竄在翠綠欲滴的碩大葉子下,悄無聲息地交彙成暗湧。夜風過時,清涼的水汽便鼓入宮室間,使整座宮殿都溢滿花香和舒爽的涼意。

淩波而上,這倒也當景,想來她沈卿憐也是憑借這一曲淩波博得今時今日之位的。

隻是還沒走進去,就聽到孩提的慟哭聲,陳友諒的神色愈發凝重憂慮,我瞧著不忍,悄悄握住他廣袖下冰涼的手指。

他拉住我大步向前走,邊走邊問於康信之:“信之,到底是怎麼回事?”

康信之躬著身子,怯怯道:“回……回皇上,二皇子的右手絞在風輪裏……”

風輪,大約是戰艦上的某個零件,隻是,怎會在二皇子手中?

聽到“風輪”二字,陳友諒眉頭緊皺,他慍怒道:“好好的,怎麼會絞到風輪裏?這風輪又從何而來?”

說話間,我們已經踏入殿中,小孩子的哭聲不絕如縷,聲聲嚎啕,惹人心疼。

沈卿憐驀地跪在地上,蒼白的臉頰上梨花帶雨:“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昨日工匠將改造好的風輪呈上來,想問問是否都換在戰艦上,恰巧皇上去與眾將議事,我便將它留下來想等你回來再呈上。但皇上一回來便去了姐姐那裏,我尋思著天明再說。誰知理兒不知怎地翻出這麼個東西來,還叫它絞掉了手指……”

她說著再也說不下去,掩麵痛哭起來,陳友諒瞧著這情景,就是再氣也撒不出來,他轉而看向掙紮在榻上的小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