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一樣,阿蘭每天睡醒都會下床來,和婆婆一起編竹簍子。雖然每次婆婆都會阻攔,但見她做出來的竹簍子一個比一個上得台麵,便也不多說了。
一連幾日的休息,阿蘭自己覺得好像好些了,但就是走路無力,站得久些便會發冷冒汗。看上起好些,其實還是很虛。
這一日是市集,婆婆高高興興的背著幾個做好的背簍趕集,還說等把那些竹簍子賣了給阿蘭買肉包子吃。
阿蘭心裏明白,婆婆的處境本來就不好,這下她一來,婆婆還要分心照顧,不但拖累婆婆編竹簍子的速度,還拖累了婆婆錯過了好幾個集市。她偷偷看過米缸,裏麵其實所剩無多,原來給她煮的麵條其實已經是家裏最好的吃食了。
眼看已經快要日落,婆婆還是沒有回來,這不禁讓阿蘭擔心不已。畢竟婆婆年事以高,聽說市集又非常的遙遠,要是有些什麼三長兩短,誰說得清楚。
阿蘭坐立不安,想出去尋找,卻又不願引得太多人的關注。
她來曆不明,這張臉又是該死的美豔,一點也沒有鳳新國女子該有的英氣,呃,雖然以前那張臉也沒多少,但這張臉卻是十足十的絕美不已,傾國傾城的。遙記得自己第一眼看到這容貌,也是看得癡了,若不是那股衝頂的窒息感,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被這容貌震懾的忘記了呼吸。
鳳新國女子最見不得這種臉,若她出去,豈不是惹人注目?
思來想去,阿蘭用力的拉扯著自己身上的布衣,撕開了一條布條。快速的把布條綁在臉上,才推門出去。
原來在自己鬥爭之間,天色又黑了一些。
她一路問人一路往去集市的路上走,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前路上的人煙越來越少,偶爾有人經過,也隻是順便看她一眼便匆匆走開。
許久之後,她以覺得筋疲力盡。
阿蘭開始懷疑這條路究竟是並不是去市集的。
可突然,她停下腳步,靜靜的望著遠遠的前方,一個佝僂的身影,背上背著無數個賣不出去的竹簍子,在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移動著,每一步,都好似是用盡了力氣。
那抹身影停下,擦了擦額上的汗,便又繼續走著,緩慢的。
老人顫顫巍巍的,而那竹簍子卻依舊無情的壓迫著老人的身體。
阿蘭看不清婆婆的神情,隻覺得那抹模糊的身影是那麼叫人心疼又震懾人心。
她沒接觸過婆婆生活中的其他麵,不知道原來去集市的婆婆是這樣的。她沒見過婆婆的其他麵,不敢想象婆婆在走完這麼長長的一條路之後,在集市還會遇到什麼。
阿蘭張了張嘴,那句“婆婆”卻怎麼都喊不出來。反倒是婆婆在難受間直直腰時先看到她。
“餓不餓。”婆婆動了動嘴,手緩緩擺動著,招呼阿蘭過去,她說:“快來,我給你帶了肉包子。”
阿蘭心中淒涼,飛快的跑過去,接下竹簍子,一眼便知道其實那一推的竹簍子,婆婆也隻賣出去兩個。她小心翼翼的懷裏掏出一袋幹冷的肉包子,緊緊的塞到阿蘭手中,滿意道:“有些涼了,你快吃吧。”
阿蘭欲把包子還回去,婆婆卻不收,說:“我不餓,我吃過了。”
跟在執拗的婆婆身後,阿蘭看到竹簍子裏還放著一小袋米糧,不多,算算,若是婆婆一人,可以吃兩個市集,若加上她,隻怕一個集市也是勉強,但若不買肉包子,一定可以換多一些。
“婆婆…”
回到家中,婆婆早早就上床休息,隻是她呼聲極重,一定是累壞了。
一夜之間,阿蘭都對著床上的老人發呆,不時還聽到老人悲然欲泣的呼喚,她知道,老人的兒子叫遙兒。
遙遠在外的孩子,總還不了父母的擔憂…
又到了一個集市,阿蘭天沒亮就已經背上了自己這幾日努力編好的竹簍子,打算自己帶到市集上去賣。其一是賣竹簍,其二是把自己身上那塊小玉拿去當掉,給老人換些銀子回來,也算報答了這段時間的照顧。
婆婆一言不發,卻緊緊的跟在身後,拗不過婆婆的脾氣,阿蘭遂由婆婆帶著,去了市集。
賣東西有多麼不易,真正體驗過才知道。
和別人爭得臉紅脖子粗,就為了能得到一個好位子。
幹坐上老半天,或許也等不來一個買竹簍的人。
天氣很熱,熱得人頭暈眼花,連頻頻喝水都驅除不掉那煩人的熱氣。
“婆婆,您再喝些水吧,一會兒我再去那邊茶寮借一些。”阿蘭見婆婆靠著她似在睡覺,便輕聲的說話,可不見婆婆回答,便沒有在意。
第二次,阿蘭又和婆婆說話,可婆婆依舊沒有回答,漸漸的,阿蘭似乎才察覺到不妙,抱著婆婆搖了搖,“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