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得藐視點什麼(1 / 1)

人生在世,你總得蔑視點什麼東西,或人或物或事。否則,看什麼都偉大,用見啥子都敬畏,處處低眉順眼,事事謹小慎微,那就會把自己活得唯唯諾諾,可憐巴巴,說一句狠話:你白活了!

人生在世,你總得藐視點什麼東西,或人或物或事。否則,看什麼都偉大,見啥子都敬畏,處處低眉順眼,事事謹小慎微,那就會把自己活得唯唯諾諾,可憐巴巴,說一句狠話:你白活了!

藐視就是輕視、小看。據說牛的眼睛看東西是放大的,所以在比他小得多的牧童麵前也俯首帖耳;鵝的眼睛看東西是縮小的,因而敢於向比他大得多的人發起進攻,常被人用來看家。我絕不敢提倡大家都來像鵝那樣看東西,但時不時藐視點什麼人或物,也是不可或缺的。

曹操藐視天下英雄,在他眼中,袁術、孫策等眾多英雄豪傑,或為“塚中枯骨”,或為“守戶之犬”,或為“虛名無實”,或為“碌碌小人”,一無可取;謝安藐視苻堅,在他看來,什麼百萬之眾,什麼投鞭斷流,無非一群“行屍走肉”,消滅爾等如“探囊取物”。我輩或許沒有曹、謝那樣的博大襟懷,但一樣可以藐視社會上那些投機鑽營的無恥小人,藐視那些拍馬溜須的諂媚之徒,不管他們再有權勢,也決不與他們為伍。

列寧藐視帝國主義,嘲笑他們是“泥足巨人”;毛澤東藐視“一切反動派”,斷言他們“都是紙老虎”,“原子彈也是紙老虎”。我們不可能有革命領袖吞吐宇宙傲睨天下的氣魄,但仍然可以藐視那些巧取豪奪的貪官汙吏,藐視那些魚肉鄉民的腐敗分子,而且非常自信地“看他起高樓,看他樓塌了”。

阮籍藐視漢高祖劉邦,說他是“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李白藐視當朝顯貴,讓楊貴妃研墨,高力士脫靴。我們或許做不到阮、李“世人皆濁我獨清”那般清高自傲,但也完全可以特立獨行,潔身自好,藐視那些假名士真草包、假公仆真蛀蟲,藐視那些登龍有術的“弄潮兒”、發不義之財的“暴發戶”。

南朝山水詩人謝靈運,藐視同行,傲睨詩壇:“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占八鬥,我得一鬥,天下共分一鬥。”北宋名士劉少逸恃才傲物,目無餘子,有妙聯曰:“目空天下士,隻讓尼山一個人。”我等大可不必像這兩位那樣狂妄自負,憤世嫉俗,但可於心平氣和中藐視那些炒作出來紅得發紫的娛樂明星,藐視那些“用身體寫作”熱鬧異常的美女、美男作家。

藐視,除了人,還有物,還有事。那些小恩小惠,蠅頭小利,雞蟲得失,別人爭得你死我活,用盡渾身解數,我不妨冷眼旁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藐視你!還有評獎晉級,提拔升遷,評定職稱,排名先後,別人眼中重如泰山,誌在必得,不然就死不瞑目,我則得之淡然,失之泰然,盡可一笑置之,我藐視你!

打鐵先得本身硬,藐視,也得有點資本才行。要想“目空天下士”,自己就得才高八鬥,學富五車;要視天下英雄如無物,自己就得是那頂天立地的真英雄;要藐視那些蠅營狗苟之輩,自己就得是獨善其身的真君子。而且,要藐視點什麼,不論對人還是對物,可能會讓自己吃點虧,受點冷落,“進步”比別人慢點,“收益”比別人少點,“名氣”比別人小點,但卻能使我們抬頭挺胸、昂然平視,上不愧天,下不愧地,活得堂堂正正、坦坦蕩蕩。

果如此,那就會無所畏懼,不佞鬼神,“雖千萬人吾往矣”。哪怕你是世界首富、環球名人,哪怕你好運連連,官升如飛,隻要來路不正,沾腥帶汙,我藐視你!

人生確實應該藐視點什麼,當然,這裏的“藐視”不是那種目中無人式的狂妄與自大,而是一種有自己主見、敢於突破與挑戰權威的大無畏精神。這種“藐視”還要有自己的底氣,也就是要有資本去“藐視”別人與他物。要不然,隻能是夜郎自大,隻是空給別人留下一些談資與笑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