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瑤在東院呆了五年,這五年是她一生最難割舍的五年,也是她最後悔的五年。因為這五年,她慶幸她活過卻更寧願沒有過此生。李水瑤就住在霍雲辰隔壁的屋子,兩個相互陌生的人平靜的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日日一點交流都不曾有。不過每日卯時霍雲辰準時在院子裏練功時不時會“霍霍嘿嘿“的喊幾句,李水瑤睡眠本來就淺,被他吼了幾日終有些受不住了,日日精神倦倦,連和兩位哥哥玩的精神都提不起來了。一日午膳時,四夫人淡淡開口:”瑤兒這幾日可是有什麼煩心事,看你那黑眼圈,莫不是這幾晚都沒睡?”“還好,就是這幾日起的有點早”李水瑤這樣說其實並沒有責怪霍雲辰的意思,但霍雲辰心思從小就格外細膩,怎麼會想不到和自己有關,嘴上沒有說話臉卻慢慢地紅了,隔著一方圓桌,幾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不過從那日以後,霍雲辰早起練功時都會刻意地壓低自己的聲音,不過重重的喘氣聲他卻實在無法壓製,李水瑤躺在床榻上睜著眼睛聽他喘著粗氣生無可戀,想著自己反正都睡不著,又何苦讓別人憋著,就算是個私生子好歹也救過自己一次,如此忘恩負義著實不好,遂也裹了外衣準備去院裏轉轉,順便讓他不必憋著了。
卯時正是日落月起的時候,圓月還倔強地掛著,一輪新日又從東方緩緩地升起,露出了一個淺淺輪廓,太陽耀眼的光輝就著清涼的月色照在院中。霍雲辰站在院正中,耀眼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襯著他白皙的皮膚,那一張俊朗清秀的臉孔,因為才劇烈運動後微微的皺著,站的雖然很挺拔,胸口卻是起伏著喘著粗氣。李水瑤倚在院子西側的槐樹下,看似漫不經心的在折樹葉船,眼睛卻頻頻瞟向院正中的霍雲辰,她長這麼大竟然今天才覺得這位哥哥長得和西院那兩位哥哥委實差太多,難怪以前常常聽見桃子和幾個小丫頭在膳房裏閑談,說東院那位夫人如此如此婉約賢惠,仔細比起來李夫人還是遜色了許多,更別提那位小主子了,雖然常年待在院子裏但關於他相貌上乘卻是早已傳遍了整個長安,可見確然是長成了一副能讓少女望而思春的模樣。此時霍雲辰正立著休息,才注意到院角的李水瑤“是我今日也吵到你了?”是個問句,卻用了肯定的語氣。李水瑤覺得自己和他的關係還沒到客套的程度便大大方方的應了“你喘氣的聲音整個院子都能聽到,左右我都睡不著了,你還是吼出來吧!憋著許是有些難受”想到自己還寄人籬下又補充道:“我這兩天早起感覺清明了許多,四夫人昨日說晨間散步可以瘦身健體,也打算起來走走,不妨我們一起早起鍛煉吧!”霍雲辰沒有說話,看著不遠處樹下的小女孩頂著兩個眼圈淡淡地扯出“清明了許多”不禁微微笑了,“嗯?你怎麼不說話”“好”少女和少年在晨曦裏許下約定,颯颯的風拂過,吹亂了兩人的頭發,槐樹葉也落了伴著風刮下來,李水瑤莫名覺得很舒服,長這麼大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她期待明天的太陽升起,仿佛要和霍雲辰一起在這小院子裏約定了彼此的一輩子。李水瑤開始覺得以前對這位哥哥有偏見真是自己心思狹隘,既然母親都原諒了四夫人說不定當年的事情是有隱情的,自己又不算當事人,何必斤斤計較。